季成阳将衣袖拉下来,伸手去扶住她的脸,手心忽然就湿了。
真的哭了。
“男人又不怕这些,”他拨开她的头发,吻住那个小耳垂,“就是难看些。”
根本就不是难看的问题……
她觉得耳朵有些热的发烫,被他含住,轻轻在牙齿间折磨着,不禁想躲,没躲开,他的唇沿着耳垂到脖子一侧,还有连衣裙领口下的小小锁骨上。起初有些激烈,后来慢慢就停下来,她眼睛还是红得,轻喘着气,咬着嘴唇看他。
季成阳忽然笑出来,将额头抵住她的。
“你还有多少伤?”
“还有多少?”季成阳陷入短暂的沉默,他没想过要欺骗或是隐瞒,只是想挑个合适的时机讲出来,是什么让她忽然想要如此探究事情的真相?他甚至最怕的就是刚才暖暖父亲说的那段话,刺激了她。纪忆看着他的眼睛,看不到漆黑眼眸后的任何情绪波动,更慌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不能骗我……”
“我切除过部分肝脏,腿重复骨折过,所以免疫力比一般人低,也不能多做运动,”他将无可避免的身体所遭遇的创伤,尽量用最简短的话,告诉她,“所以……我以后就是再工作,也只能坐办公室。”
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和腿,都有真实的剧痛感。
像是瞬间亲历了他所遭受的。
他曾短暂失明过,曾过脑手术。那时她以为,没有比这些更可怕的事了,可是生活再一次向她证明,真的是老天在嫉妒他。
眼泪再也止不住。
她甚至哭得,有些发昏,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恍惚就听见,季成阳的声音压到很低,甚至语气苛责而严肃:“不许哭了,西西。”他的嗓子都有些哑,她一哭,他就会心疼。
在他年轻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小女孩,总喜欢哭,可哭得从来不让人讨厌。开始觉得她娇气,后来知道了很多事,就理解她要有个发泄的出口。
可他不想看她为自己哭。
事与愿违的,她的很多眼泪都是为了自己流的。
纪忆哭得止不住,她甚至想,那天晚上他是怎么坚持才能彻夜站在自己家外等着,还有在南京,他也一直在等着自己。虽然只有一个星期的徘徊期,可她恨极了,恨极自己的犹豫。真是越想越哭,越哭越想。
季成阳将她搂在怀里,无论是冷声制止,还是温声安抚都毫无作用。
最后就连他在这几年结识的好友,那位曾经为他切除肝脏的主治医生推开房门,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怔愣,脚步停住,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
季成阳听见门的声响,回头。
主治医生用口型问:纪忆?
季成阳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医生的眸子里有着笑,甚至是,想要看看这个季成阳挚爱的姑娘是什么样子,于是就在季成阳眼神示意他先离开时,竟重重地咳嗽了声。
纪忆听到声音,下意识从他怀里移开,低头抹了抹眼泪,抬了头。
呃,还是个小女孩嘛。
“抱歉,打扰,”医生遇露齿笑,低声说,“hi,小美女,我是Yang的朋友,也是他在国外的主治医生,他的肝就是我切的。”
“你好,谢谢你。”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