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去给老夫人请安。”
枕星吃惊:“您平日里最重视仪容,虽说今日也收拾得齐整干净,但是……瞧着恹恹的,不如往日娇艳动人。您最爱美,这副样子怎么能见人呢?”
裴道珠淡淡一笑:“无妨。”
她就要用这副模样去见老夫人。
安鹤堂。
花厅里坐着不少前来请安的晚辈。
裴道珠踏进门槛时险些跌倒,幸得被侍女及时扶了一把。
她福身行礼:“给母亲请安……”
众人望去。
少女穿着霜白色的罗襦裙,身姿清瘦纤弱,最是那病态般苍白憔悴的小脸,如描的眉眼间似是笼着江南的烟雨,美则美矣,却不似凡间人,叫人瞧一眼便情不自禁地升起怜爱之情。
萧老夫人有些吃惊,连忙示意她上前。
她牵住裴道珠的手,关切道:“数日不见,阿难怎么瘦成了这副模样?不是在谢府陪伴谢家娘子嘛,莫非是在那里住不习惯?还是被谁欺负了?”
裴道珠低着头,温顺乖巧地倚坐在她身侧。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泪珠就潸然滚落。
萧老夫人连忙把她搂到怀里,颇有些气怒:“定是在外面受了欺负!你与我说,我找那人算账去!”
裴道珠哽咽着阻拦:“倒也不必……是我自己不好,惹了郡公生气,才被郡公关进地牢当做惩罚……”
关进地牢?
萧老夫人愣住。
她那小儿子,一向知书达理温润如玉,便是在战场和朝堂上凶狠了些,也不至于干出把娇娇人儿关进地牢的事啊!
像是猜到萧老夫人不信,裴道珠忽然难耐疼痛般嘤咛一声。
她弯下腰,不适地揉了揉双脚。
再直起身时,她歉意道:“谢姐姐大婚那日,有花神教信徒在城郊作乱,我不小心卷进其中,双脚受了些伤。回到金梁园之后,郡公就把我关进地牢,也没来得及处理伤口。熬了两日,伤势越发严重。刚刚疼得厉害,因此才会当众失态……您莫要见怪。”
萧老夫人顿了顿,道:“我房里有些宫里御赐的好药,叫江嬷嬷替你敷上。”
裴道珠也不客气,恭敬地略微颔首。
随江嬷嬷进了内室,裴道珠小心翼翼地脱下鞋袜。
原本白嫩娇贵的双脚,哪怕经过昨夜的伤口处理,今日看来也仍旧血肉模糊,结痂的血液和淡紫色药膏黏在一起,颇有些触目惊心。
江嬷嬷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赶来的萧老夫人,同样愣在当场。
世家贵女都是好好娇养着的,有谁受过这么严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