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正月,水面冰冷刺骨,寻常人并不敢下水搭救,只焦急地站在岸边围观。
谢麟饶有兴味地瞥向萧衡:“青梅竹马落水了,还不赶紧救她?”
萧衡接过摊贩递来的蒸糕。
他垂眸闻了闻蒸糕的米香味儿,轻嗤:“谁告诉你,我与她是青梅竹马?那种女人,谁爱救谁救。”
他不是傻子。
裴家的小骗子虽然爱慕虚荣,但心地绝不恶毒,凭她的骄傲,也做不出推人下水的事。
白东珠……
这是在演苦肉计呢。
昔年那个纯洁乖巧的小女郎,怎么变成了如今模样?
谢麟万万没料到,萧衡心冷至此。
他又望向水面。
那个蜀国女人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已是喊不出话,大约没想到根本没人救她,双手拼命而绝望地拍打水面,眼看着就要沉进水底。
他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谢家家训为仁,绝不可见死不救。
“萧郡公,你可要欠我人情了。”
他利落地脱下外袍,纵身一跃,轻快地跃向水中。
他足尖点在水面上,抓住白东珠的衣领,敏捷地带着她返回岸边。
他把白东珠丢在地上,接过随从递来的外袍,睨向她:“你自己跳进水里,却冤枉是裴姐姐推你,实在可恶。只是大正月间,我谢麟见不得血,因此勉强救你一命。你再敢栽赃裴姐姐,下次我可不会再救你!”
白东珠瑟瑟发抖地瘫坐在地。
她浑身湿透,冷得直打颤,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喘息着,慢慢抬起头,望向桥头上站着的郎君。
原本,她是指望萧衡救她的。
桥头有明月。
他提着一笼蒸糕,神情漫不经心,分明容色妖冶风度翩翩,却像是高山上的一捧晶莹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落水的明明是他的青梅竹马,可他却能安静地看着,甚至还有心情继续买蒸糕,仿佛她的命跟他毫无关系。
这世上……
怎么会有这么薄情的人?
这么薄情的人,上辈子,究竟是怎样爱上裴道珠的?
这么薄情的人,是怎样做到一生未曾娶妻生子,年年为她供奉江南四百八十四座长明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