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一片死寂般的沉默,躺在床上的利缘宫老人和坐在床尾圈椅中的帕布尔总统睁着眼睛,看着彼此,很长时间都没有谁开口说话。
联邦政府和七大家的战争早已掀开帷幕,即将进入白热化状态,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帕布总统却来到了利家庄园,这是很难想像的事情。
因为某些很重要的问题,总统先生必须来一趟,必须在这个老人闭上眼睛之前寻找到答案。
“总统先生,我和我的家族控制联邦金融已经很多年了。关于这场战争,你想做战,我可以应战,事实上只要我这时候说一句话,联邦金融体系便会马上崩溃,联邦政府今天下午就会破产,整个联邦都会乱起来。”
任何人说出这句话,都会显得嚣张愚蠢而滑稽,但说出这句话的是利缘宫,就没有人敢怀疑。
“我很清楚你的来意,政府指控利家勾结帝国人,想来也没有胆量真把我家小七关进倾城军事监狱。”
利缘宫老人看着椅中的男人,缓声说道:“用这种罪名威胁我铁算利家在覆灭之前,不要做出过于疯狂的自毁举措,你难道不觉得这种要求很荒唐?”
帕布尔总统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战争的结局永远不是斩尽杀绝,政府和民众只需要胜利,需要真相。贵家族有位先祖曾经在临死前说过一句话: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而政府并不想看到洪水滔天,所以政府可以给贵家族一些承诺,换取你的妥协。”
“承诺什么?承诺不赶尽杀绝,分拆利家所有产业之后留下足够的基金供我的子孙后代世世吃用不愁?”
老人说道:“你不了解商人,你要抢我的钱比夺走我的生命更加可怕,你要清楚那些钱是我的,我愿意捐献给军队是我的事,但我不愿意的时候,谁都别想夺走。”
“你的军队,你有杜少卿,你可以把这庄园里的人们全部杀干净,钟家也没有了老虎,你甚至可以把七大家的人全部杀干净,但你很害怕出现这种画面。”
老人望着帕布尔总统嘲讽说道:“因为那样的话,七大家留给你的联邦,留给你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废墟。”
“你是在恐吓联邦政府?”帕布尔总统微笑问道。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利缘宫微笑回答道:“说到恐吓,我相信莫愁后山的沉默才是你最恐惧的事情。”
长时间的沉默。
老人挥挥手,低声喃喃道:“让政府撤回对小七的指控吧,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联邦的经济崩溃。”
“但这和政府的拙劣手段无关。”
老人呵呵低声笑道:“你怎么能理解我这种商人对这种制度的热爱?我怎么忍心去伤害它?我也不相信你有能力把这些千世之家逼进要玩殉情自杀的绝境。”
老人缓缓转头,看着帕布尔总统的眼睛,说道:“最后太子爷做的很不错,议会山对你的弹劾案虽然连一读都没有通过,但我想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难道到时候你真敢兵逼议会?就算你真如此疯狂,杜少卿和军方会跟着你发疯?就算你们这些疯子真的全体犯病,但难道你不知道许乐马上就要回联邦?”
老人的脸上泛起意味难明的笑容,说道:“许乐回来意味着钟家那位小公主将要回到西林,你和李在道将没有任何机会,除非你们敢打一场内战。”
“至于许乐会做出什么比你们更加疯狂的事情来,我更是无法想像。”
利缘宫老人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了,头顶絮絮白发辗转不安,看着帕布尔艰难地摇着头表示同情。
“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打,你已经注定失败,因为你一直在走一条错误的道路。要拆除一幢破旧的建筑物,只能小心翼翼从最顶层开始拆起,而你却选择了粗暴的摧毁大楼的地基,就算你毁了这幢大楼,大楼倒下来也会把连同你在内的所有强拆者全部压死。”
帕布尔总统沉默很长时间后回答道:“从上面慢慢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没那么多时间?”
利缘宫老人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冷漠质问道:“你没有时间,但联邦有时间!”
“你坐的椅子是我坐了几十年的椅子,无论去哪里我都习惯带着,因为椅子代表位置。”
“而位置代表责任。”
利缘宫面无表情看着帕布尔总统,说道:“做为民选总统,你应该清楚总统的责任并不是自私的理想实现,而是为联邦民众谋求一个美好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