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半山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很多事情,邹郁只有以沉默以对,却没有注意到林半山口中所说的局外人,其实大有深意。他是局外人,那真正能解决这件事情的局内人,又是什么局的人?
林半山说道:“利孝通建议你找邰家的太子爷,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想给你一个建议。”
邹郁抬起头来,认真地请教道:“请说。”
“李疯子。”林半山端着杯中残酒,笑着向门外走去,说不出的潇洒自如,说道:“我记得你和他的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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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布尔总统上任以后,就如同政策评论家所分析的那样,原本主要负责后勤工作的国防部副部长邹应星,坐上了部长的位置。这位三年前还只是联邦国防部总装基地主任的将军,在短短的时间内连升三级,坐上了如此显赫的位置,不得不说是一个很令人震惊的现象。
邹家依然坐在首都西郊的那个大院之中。
深夜时分,邹郁有些疲惫地推开了楼下的房门,走了进去。她看了一眼沙发上戴着眼睛正在看报纸的父亲,想到先前林半山看穿的那些事情,想说些什么,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的心里其实也有疑惑,前些日子父亲在书房里,有意无意地向自己透露了基金会大楼事件的某些内情,然后放任自己与那些人联络,试图将许乐和那个家伙救出来……父亲这么做,究竟代表了军方哪些派别的意志?坐在国防部长的要害位置上,他的每一次举动,毫无疑问都必须格外谨慎小心,这是不是父亲冷眼旁观自己忙碌的真实原因?
最关键的是,父亲这样做,究竟是受了夫人的影响,还是白色官邸那位阁下暗中有什么授意?
“父亲,我回来了。”邹郁极有礼貌地问安,自从怀孕之后,又或者说是和许乐在望都公寓同居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位原本冷酷刁蛮的大小姐性情发生了很多变化,她的骨子里或许如当初那样,但至少表面上变得知礼了许多。
邹部长点了点头,也没有问女儿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只是依然在认真地阅读报纸。
邹郁知道不可能从父亲这里知道更多的消息,向楼上走去。沙发上的邹部长抬起头来,看着女儿上楼的背影,沉默片刻后,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又低下了头。
邹郁的兄长邹侑于三个月前成婚,目前居住在S2第二军区某部。此时夜色已深,部长夫人已经入睡,勤务兵与服务员们都回到了们于后方的宿舍,这间阔大的楼房内,竟安静地令人有些心。
回到自己的卧室套间,邹郁微笑着与带孩子的阿姨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问了一下孩子今天过的怎么样。
走到床边,她低下身子,看着婴儿床里的小男孩儿红扑扑的脸蛋,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邹流火已经快十个月了,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偶尔却能发出几个单音节的声音,似乎是在叫妈妈,但似乎又是在叫爸爸。
套间的门关上了,邹郁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婴儿床的旁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轻声说道:“你将来也要做一个男人的,男人嘛,就算不能顶天立地,也要惊天动地。”
她的唇角微翘,泛出一个明丽的笑容,偏头望着流火,说道:“你那两个爹啊,就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小家伙出生证明上,芯片档案里父亲一栏,记载的都是许乐的名字,但他血缘意义上的真正父亲,却是施清海那个家伙。所以邹郁说那是他的两个爹,倒也十分合适。
将柔软的纯棉小襟拉到了小孩子的下巴下面,邹郁疲惫地站了起来,揉了揉眉心处的酸麻。她确实很关心那两个沓无音讯的家伙,最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现在却在担心他们的安全,难道真的会被联邦关一辈子?
说来奇妙,她想的更多的居然是许乐,毕竟那个曾经一夜情缘的施清海的脸,在她的记忆中都有些模糊了。
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想许乐那块臭石头,在联邦戒备森严的秘密监狱里,肯定是被单独关押在小黑屋中。
数月不见天日,在黑暗潮湿中忍受着孤独或者是酷刑的折磨,邹郁的表情担忧了起来,不知他能不能挺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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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戒备最森严的监狱,不是地检署,也不是国防部前四序列军事看守所,而是S1胡林州的一间军事监狱。
与这所军事监狱相比,就连传说中位于太空之中的的狐狸堡垒重犯监狱,也要丧失几分震慑力。
因为这所军事监狱的名字叫做倾城。
联邦皇朝时代有古诗曾说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这座军事监狱取名倾城,却不是在意这种浪漫的文艺气息,而是表示即便以倾城之力来救,也没有人能够从这间监狱里救出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