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在南苑忙了整整一晚,总算是把沈月尘从死门关上拉了回来。只是,夹竹桃是寒毒,沈月尘偏偏又是阴寒体质,所以,想要把体内的余毒全都清除,恢复如初,着实不太容易。
阮琳珞无心听太医们那些长篇大论,直截了当地问道:“朱夫人究竟何时会醒?”
王太医躬身道:“依着朱夫人的情形来看,最多再有两天的功夫,她就可以苏醒过来了。只是,她体内的寒毒一日不清,便会淤血阻滞,气血不通,就算醒过来,身子会比之前虚弱得多,手脚无力酸麻,需要长期卧床休息才行。”
阮琳珞眉心紧蹙,疑心重重道:“朱夫人年纪和本宫相同,恢复起来应该会很快的。对吧?”
王太医微微摇头:“回娘娘,娘娘千金贵体,元气充足。朱夫人的体质……偏寒……自然无法和娘娘相比……不过,娘娘可以放心,朱夫人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可以放心接出宫外,安心调理。微臣和陈太医,刘太医一起研究开了两幅药方,只要按着药方按时服药,然后,再配合针灸驱毒,很快就能看到成效的。”
为了自保,有些事情说多不易,还是避重就轻的好。
阮琳珞见他说的头头是道,神情认真道:“王太医,本宫信任你,才让照顾朱夫人,你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
王太医虽然心中有谱,但也觉得有些为难,却只能应声道:“是,微臣遵命。”
朱元兰进宫之后,唐嬷嬷亲自将她送去南苑,和静妃娘娘碰面说话。
得知,沈月尘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可以接出宫外休养。朱元兰大大地松了口气,立马让阮琳珞遣了身边的小太监出宫去阮家传话。
“你表哥昨晚一宿没睡,眼睛都熬红了。他知道月尘没事的话,心里就能踏实了。”
阮琳珞这会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微微低头道:“这次是嫂子替本宫挡过一劫。倘若当时是本宫先喝的茶,那么……”
如果是她先喝的话,那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她了。她一旦倒下,阮家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朱元兰点头赞同道:“娘娘放心。臣妾不会让那孩子再受苦的。”她无意间能替自己的女儿挡下一难,这是缘分,也是恩惠。
阮琳珞又道:“出宫的马车,唐嬷嬷会去准备,母亲多费点心,回去代本宫向表哥赔一声不是。这次的事,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本宫……”
朱元兰道:“如今已经没事了,娘娘实在不必自责。千错万错都是那些心怀歹毒的人的错!”
下毒的郭美人,如今还被关押着,阮琳珞自有打算。
“这次的事,本宫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仅仅不是为了嫂子,也是为了本宫自己。”
朱元兰心里很清楚,女儿是时候该立立威了,而且,眼下,郭美人就是最好的靶子。
阮琳珞亲自派人将沈月尘和朱元兰送出了宫外,还让唐嬷嬷也一路跟了回去,而她自己则是携着两名宫女两名太监,毫不回避地去了郭美人被关押的酷刑司的牢房。
酷刑司这个地方,对宫里的人来说就是真实的修罗地狱。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一旦进去了,想要再完好无损地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郭美人被关进来,不过才短短一个晚上而已,就已经忍无可忍了。她因为早早就招认了,所以不用受大刑,但是她虽没有受刑,但是,光听到旁边牢房里的连连惨叫,就已经让她整个人彻底崩溃无望了。
阮琳珞才走到酷刑司门口,就被匆匆赶来的陈泰,劝停了脚步。
“娘娘,这等污秽之地,您怎么能亲自进去呢?若是碰到什么脏东西,可如何是好?而且,那郭美人素来性子跋扈嚣张,万一她胡言乱语,冲撞了娘娘……”
阮琳珞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陈泰的手臂上,细细打量着自己修饰一新的指甲。
“陈公公别担心了,你既然来了就索性陪本宫走一趟吧。回去以后,也好让皇上安心。”
阮琳珞这会什么都不怕,要怕的应该是那些害人的人。
郭美人被关进来的时候,还是穿着寻常的衣裳,一身华丽,可是到了早上,她就已经变得衣衫不整,蓬头垢面了。
牢房里阴冷潮湿,又黑又暗,而且,到处都有一股带着霉味的腐臭味。
阮琳珞一走进去,就用帕子掩住了口鼻,陈泰则是差点没有熏吐了。他方才贪嘴吃得不少烧鹅肉,都是皇上剩下来的,结果现在却害得他胃里更难受了,连脸都憋白了。
奴才当着主人的面,万万不能做失礼的事,何况又是这会,正是敏感的时候。
陈泰小心翼翼地扶着阮琳珞往前走,轻声道:“娘娘,仔细小心,这里的老鼠出了名的大,不知何时会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