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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君左手边有一架轮椅,轮椅上的少年牵着他的手,紧紧的,捏着掌心上刚养起来没多少的肉,悠哉游哉地端着茶水舔唇,一双黝黑的眸子半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幕出现在餐厅。
距离上午那场尴尬的变故已经过了一整天,夜色弥漫,夏虫嘈杂。
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
女佣娜娜端上晚餐,鲜嫩的牛排盛在盘子里,端上了餐桌。
四周寂静,几人聚在餐桌上,却一点声音没有,除了刀叉碗筷碰撞轻微的声响,世间仿若静止。
一瞬,或者两瞬。
没什么声音。
裴京郁终于耐不住寂寞,几口气未吸上来,硬生生挤出一个笑。
“哥哥。”
他叫了一声,带着椅子转了个弯,正面向无知无觉,柔弱可怜的某个瘦巴巴的小孩,声音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这位是?”
这话问得没水准,昨天就见过的人,今天还要重新认识。又不是健忘症,需要见一面就要介绍一次。
谢昭君坐在谢自祈身侧,一动不动。
由少年替他开口,淡道:“裴京郁。”
他道:“吃饭。”
裴京郁耷拉下脑袋,有些闷闷道:“哦。”
余光却恶狠狠瞪了一眼又瘦又白的某只小白花,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没料到谢自祈那样傲慢的存在居然喜欢这样的类型,即便是当弟弟,他向来也是要最好的。
谢自祈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是最好的,最漂亮的,最华丽,他都不要。
裴京郁送过他许多东西,最新款的游戏,限量的球鞋,昂贵的高达,他都不喜欢,或者说,也不是不喜欢,是这些东西于他而言都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送,也多的是人会送。
裴京郁从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摸不清喜好,以至于相处那几年只能巴巴跟在他后面追,追着他陪着自己玩。
然而如此挑剔的人,如今身边竟然有了个人,还是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小屁孩,乳臭未干的小玩意。
这太奇怪了。
裴京郁敲着刀叉,余光观察两人。
如果说喂食和照顾,他还能给自己找个借口,或许是大病后性情变了,不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又或许是长辈的嘱咐让他照顾这丑八怪。
然而令他觉得震惊的是,谢自祈脸上没有不耐,也没有往日面对他时的显露的烦躁,甚至连不悦也没有,仿若真和他关系亲密,同吃同住,密不可分。
裴京郁心底的怨气中,悄悄产生了一丝好奇。
仅仅只有一点,不起眼,却令他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