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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辑 南北走笔写春华(第1页)

第一章 梦随银晓河

双凤山下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小溪的名字叫银晓河

银晓河曲里拐弯奔流不息

浪花儿一如我的心

欢跳着流进长江

向远方奔去……

母亲的梦

1957年农历四月二十六,是我母亲28岁的生日。

而巧的是,我母亲的母亲的生日同是这一天。

一天前,几近临产的母亲为给她的母亲祝寿,不顾身体不便,仍然翻山越岭,步行30公里来到她的娘家邹家冲。这是一个既美丽又富庶的地方,房后一片青林,四野油菜花开得正香正艳。夜里,母亲和她的父母、妹妹聊到鸡鸣三更,才在静谧的初夏之夜沉沉睡去,很快便进入梦乡,朦胧中幻化出一幅这样的画面:

母亲她母亲的房后井坎上,长着一棵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桃树,桃树上的叶子一簇簇迎着阳光,在微风中不断地抖动,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从翠绿的叶片上滚落下来,砸进坎下的水井里,激起丝丝绵绵般好听的声音。

不一会儿,桃叶瞬间不见了,枝头上开满了绚丽耀眼的粉红色花瓣,山风一过,香气袭人,沁人心脾。母亲抬头望去,那桃花突然间幻变成为一个个硕大的桃子,每一个桃子都像一张娃娃的笑脸,冲着她张开了甜甜的笑靥。就在母亲心花怒放地沉入遐想中时,猛见那桃树上缠绕着两条一大一小的花蛇,正在一边打架,一边拼命抢吃红红的桃子。母亲紧张得不行,她想跑着离开,可怎么也迈不动脚步。最终,那条较小的花蛇争斗不过,从桃树上掉下来摔死了,刚好摔在了母亲的脚边。大汗淋漓的母亲终于惊醒了,一个骇人的梦也结束了。

过了一个时辰,我和妹妹前后不到半小时先后降生了,降生在那个宁静的乡村夜晚。那一天,是1957年农历四月二十六日,我外婆的生日、我母亲的生日、我和妹妹的生日,都在同一天。

遗憾的是,妹妹匆匆睁开双眼看了看大千世界,便永远地闭上了那双一定美得惊人的眼睛。

在我小的时候,母亲多次给我讲起那个梦。但那时年纪太小,真正的少不更事。后来,我长大了,参军了,特别是母亲去世之后,我才用心去咀嚼“母亲的梦”,这才品出了母亲那梦许多意味深长的内涵。

中华民族是龙的传人。人们对龙的崇拜在普通人心中也根深蒂固。龙乘祥云,龙腾盛世……一条看来子虚乌有的龙,寄托着人们多少期冀,多少祝福呀!蛇呢,老百姓称之为“小龙”,小龙也是龙啊!母亲啊,你是用你的梦这种特殊方式来隐晦地祈祷儿子一生祥瑞平安,里面蕴含着你对我的莫大祝福和希望哦!这是我后来领悟到的。

母亲啊,你高兴吗?

故乡的小草

我儿时的命运,如同我的祖国一样的命运。在那个特殊年代,华夏大地,成千上万的人都在低低吟唤着两个字:我饿!

我正处在生长发育的关键时期,同样不可幸免,我牙牙学语时最早学会的词组之一,听说也有那两个字:我饿!

母亲被罚。我的上面还有一个小名叫“五十”的哥哥,他是在我爷爷杨作之满50周岁时出生的,我的奶奶蒋文修说,就叫他五十吧,以后上学时再起个大名。可是,在我出生前,哥哥就夭折了,听说是病死的。而我时常在想,可能也与饥饿有关系吧。哥哥和妹妹都死了,我的父亲又在重庆市粮食局机关工作,每年只能在春节时回老家住上个把月。平时,我是母亲相依为命的亲人。母亲视我为“心尖尖”一点也不为过。在我两岁多的时候,有一次母亲回娘家,外公外婆让她捎点粮食回来给我熬粥。

母亲当天便返回了,走到王家场,被当地人拦路检查,发现那一小袋粮食后,他们说这是破坏行为,是严重的违法乱纪,把母亲抓到一个关押了几十人的“禁闭点”看管起来,一边接受训话,一边还要参加重体力劳动,连续一个星期,母亲咬牙挺了过来。

她不心痛被关押,更不心痛罚苦工,她最心痛的,是那被没收的一小袋粮食。以至后来,我都成了军官,母亲再讲到当时那帮作威作福的“执法者”,还恨得咬牙切齿。

姨妈送粮。灾荒年月,我的姨妈是幼儿园的老师。姨妈和我的母亲情同手足,因为邹家只有她们姐妹俩。姨妈也喜欢我,千方百计接济我。姨妈那时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她利用幼儿园教师的便利条件,一有机会便悄悄从幼儿园食堂偷拿一小把白米或折断成几节的几丝挂面,攒到半个月,用一片方形手帕包上,狂奔30里送到我们家,看看我,又急急地赶在天亮前返回幼儿园。

每当那一个夜晚,姨妈说她身上的汗水就没干过。外婆曾经说我:“你呀,是吃你妈妈的奶水和你姨妈的汗水成长的。”我信。

食堂领饭。各家各户把粮食清掉,把灶扒了,把铁锅砸了。

这是当时的中国特色。在哪儿吃饭呢?集体办食堂,全中国都在办食堂。据说,那是进入共产主义的重要标志。每当开饭的时候,妈妈就叫我去领饭,多数时间,所谓的饭就是每人三四个并不很大的红苕。那时,我的爷爷已经饿死了。我依稀记得,爷爷死的时候很“胖”,我并不知道那是浮肿。我甚至想,爷爷是被饿死的吗?为什么他长得那般“富态”?有一次,奶奶对我说,快去打饭吧,去晚了,又只剩下小红苕了。我飞快地跑到食堂的窗下排队,领到了热烙烙的一碗红苕。端着碗回家的路上,我馋得口水直淌,忍不住吃着红苕回家,奶奶和母亲一看,整碗红苕都被我吃完了,这是全家三口的口粮啊!她们怎么办?而奶奶和母亲都没有打我,甚至没有骂我。只是奶奶说了一句话:“你妈下午还要出工啊!”看着母亲悲戚的脸上挂满泪珠,我也无声地哭了。妈妈悲悲地说:“以后好好读书吧,到公社当个干部,就吃得上饱饭了。”

10颗炒黄豆。儿时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两件事:一是爸爸探亲回乡,一则可以带回炼油罐头,打开一闻,香得死人,二则每天不仅吃两顿饭,还要吃一顿夜饭,不必天黑就饿着肚子钻被窝了。二是我的母亲是四乡八邻闻名的“裁缝”,手工缝制的衣服特别好,时常有人来请她去做工。近的,我会跟着去吃一顿蹭饭,远的,母亲也会用菜叶给我包几片喷香的猪肉回来。那年月,绝大多数家庭都是不吃晚饭的。我很小,不吃饭根本睡不着觉。我在母亲身边磨叽,但她丝毫不为所动,只一个劲地催我洗脚睡觉。这个时候,和我母亲关系特别好的淑清大姐就会出现在我们家,劝我妈妈给我弄点吃的,还给我递眼色,暗示我快给母亲跪着求情。这时,母亲总会从柜子里抓出一撮黄豆,数出十粒用舀饭的小铜瓢盛着,放在火盆上炒给我吃。而她是绝不吃一粒的。

母亲啊,不懂事的儿子难为您了!

饭先祭天。我在饥饿中顽强生长,已经5岁多了。由于饥饿,我对粮食和生长粮食的土地有一种天生的感情。一次,我和一个小伙伴到河沟去玩,发现有块十平方米的水田垮塌后被遗弃。我俩用树棍自制了一张犁杖,翻田、蓄水、插秧,几个月后,居然收割了一大捆水稻。母亲很高兴,在中秋节那天用我种的水稻蒸了新米饭,没有掺一粒杂粮。米饭看上去很油性,白得耀眼。母亲盛好一碗米饭后,奶奶端到屋外的地坝中央,说是祭天,感谢老天爷的恩赐,乞望风调雨顺,来日红火。而我躲在屋角暗想,那是我亲手种的呀,为什么先给老天爷吃。但在我的心目中,通过耳濡目染,我知道,老天爷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刚才那种杂念,都是对天神的亵渎啊!而潜意识中,我已经明白,天神是虚幻的,我的肚子饿是真实的。没有自己动手,没有一个春夏的辛苦,哪来这碗白晃晃的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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