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启凛抬起脸盯着他黑沉的双眸,少年这会儿褪去往日的狠戾狂躁,现在的他真是跟蜉蝣一般像个一触即破的泡影。
清冷的白光映照在男人紧捏着的拳头上,他骨骼被攥的咔咔作响,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孟启凛站在被告人的席台,他狭长的眸子下压,唇角也绷成一条直线,平淡的情绪轻易被他阐述的口吻打碎,他像质问:
“江恬芯是你未婚妻,你把芙娜当什么?”
齐君雾眼尾有些泛红,在昏白的光线下也看得清晰,听他还敢质问自已,彻底绷不住溃散的情绪。
在检察官最终下立审决前夕跨步冲到被告人身前,少年眸光包着泪,瞳仁周还攀着丝丝红线,他冷凝着神情坦荡,面容平静的男人,长久压抑下的暴虐又冲上脑门。
“我跟孟芙娜没可能,即便没有江恬芯也没可能!”
他拽着年长他几旬的长辈领口,眸子猩红,苍白的唇扯开,像笑又像哭,病态的不行,他眼角潺潺落着泪,神色又如恶鬼般狠厉,
“你不该杀她,你怎么敢杀她。”
孟启凛随着他手肘的方向被迫躬腰。
他静听着,不做抵抗,沉静的眸子却闪过笑意,不容易被捕捉到,等待检察院人员制止他的暴力行径。
裴青时在底下脸色一变,手骨皮肤处纤薄,因为曲起隆起青色脉络。
他素白的掌心按在深棕的木质扶手,顺着力道直起身要上前阻止齐君雾的暴力行为。
在他上前制止时,齐君雾一肘把他怼到旁边,因为力气大,他额头直接撞在尖锐的棱角,裴青时前不久刚气急吐血,身体还虚弱着,这下鬓角被殷红的血洇湿,血线往下巴处淌,白霜雪色的脸庞浸血,糜艳入骨。
他轻咳捂着额头,头痛欲裂,那伤口看着渗人,裴青时轻晃头坚持直起身,看着还欲动手的男人,语气沉沉:
“别冲动,把他关进去最重要,想想江。恬芯。”他嘴里滚出陌生的名字时顿了一秒,才灼到了似的说完。
额头撕裂般的痛,他捂着伤口的指缝还淌着血,很快就沾湿了手掌。
他的话对齐君雾很有用,听他提起女孩,扬起的拳头脱力的垂下,那双狠鸷的眉眼布满仇恨。
检察院的工作人员看他冷静才退后。
“她死前的一星期说过要跟我结婚,条件是让我答应无论如何都不要动孟家。”
齐君雾重力揉了下眼角,扬起下巴,冷冽的目光直视有些怔神的男人,
“当时我答应了。”
就因为这个承诺,他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泄,午夜梦回里他纠结的睡不着。
想着不过是个承诺他毁约也就毁约了。
最极端的时候他想毁了约就去见女孩,但他又害怕女孩怪他。
裴青时想出声,却如鲠在喉,又一次受到重击的脑袋仿若针裹着丝线在他脑子里疯狂穿梭,席卷。
烂阳残光照耀下的湖底那道影子乍现清晰,他幽沉的瞳孔涣散震荡,却不敢承认,只是不停摇头否认。
不会的,不是她,他没认错人。
庄严的审决庭很快判下孟启凛的罪行,因他态度良好,对案情供认不讳,原本的死刑因为家底充公和各方面的因素,酌情处理,量刑至终生囚禁。
被押送走时,孟启凛经过少年旁边别开脸,声音沉闷:
“江恬芯那个孩子是我有愧,还望你别把心里的怨恨牵连到芙娜身上,她也不知情。”
齐君雾未置一词,像是来看个结果,等他被押进去后才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