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听了郑婆子的话,心里不由得感到好笑了起来:“您要的是芋什么?芋鱼啊?还是芋块啊,还是芋草啊?”
郑婆子显然没想到顾念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有些愣神:“芋……芋……我管你妈的芋什么,反正就是你从我家山上挖的东西,给我赶紧交出来!要么就赔我们银子!”
听了这话,顾念心里了然。想来应该是郑婆子知道了芋艿能吃,这会子找麻烦来了:“原来郑婆婆家的山上长的东西谁也采不得吗?”
“你在这儿胡咧咧什么呢?”郑婆子的儿子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圆,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正好是下农活儿回家吃饭的时间点,所以郑婆子能纠集自家那么多人闯进门来。也正因为是下农活儿歇家的时间,所以顾念家这动静这么大,来往的人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顾念,咋回事儿啊?”门外的刘婆子这会儿正端着饭碗凑了过来。两家本来就隔得不远,刘婆子本身就喜欢在饭点端着碗到处晃悠,几乎是第一时间抵达了现场。也就是因为刘婆子来了,郑婆子有了
顾忌,一时半会儿也没嚷嚷了。 “刘婆婆,郑婆婆带着一家老小来我家,要我把我之前挖的芋艿交给她,还要赔他们家钱。”顾念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芋艿这东西漫山遍野的长,我倒是真不知道郑婆婆家山上的东西谁也挖不得。
” 顾念这话说出来之后,周围人看着郑家老小的眼神都变了。郑婆子这家的山是当年开村的时候祖上分到的,可是郑婆子一家懒惰,嫌弃开荒太累,山就一直这么荒着。这十里八乡的,山上野着长的东
西从来都是大家的,没听过说谁家山上野着长的东西就挖不得了。
这会儿顾念得老神仙指点,知道芋艿的吃法之后郑婆子一家就上门敲竹杠,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刘婆子一听顾念这么说,立刻翻了个白眼,嘬了嘬自己的筷子,然后举着筷子就指着郑婆子一家老小:“做人哪要的就是一张脸,老都老了还要当个老没羞的欺负人家孤母寡妇,
不怕你老头子从坟头跳出来给你耳刮子吃啊?”
听了这话,顾念硬是忍住没敢笑出来。 郑婆子的战斗力不如刘婆子,但是现在她转头一看,自家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一个壮实的儿媳妇,人数上就占了优势,不由得又昂起了头:“我家山上的东西就是我家的,这小寡妇平白上我家偷东西
,我还不能要回来了不成?”
这话说得,连刘婆子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郑婆婆,既是你家的东西,那你就拿去吧。”顾念说着,声音温温柔柔:“但是你们家欠了我们家那么多年的田地租子,也该还给我们了。”
“呸!”郑婆子一听到顾念又说起了田的事儿,一下子着急上火,蹦得老高:“地都还给你了还想要粮食,你怎么不去抢啊?” “哟哟哟你也知道啥叫抢啊?”刘婆子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着,转身看着围观的大家伙儿:“哎,这郑婆子一家,抢了人家的地,不给人家租子,人家挖个野生野长的芋艿,她还跟人要钱。怎么会有这样
的人哟,作孽啊!” 郑婆子这一家人是出了名的懒惰和碎嘴,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被他们家人嘴上占过便宜。而郑婆子那两个儿子更是不得了,老大二十了才娶上老婆,还是买的流民的姑娘。老二成天游手好闲,喜欢赌
博进楼子,谁也不敢把自家姑娘许给这家人,自从郑婆子把女儿郑玉兰嫁到里长家以后,他们郑家在村子里也是越来越托大了。
现在好了,郑婆子竟然带着自己一家老小来欺负寡妇,再一看,顾念重伤初愈,婆婆还在病中,小叔才五岁,煞是可怜的模样顿时激起了群众对顾念一家人的同情心。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开始纷纷指责郑婆子一家臭不要脸,谁跟他们沾亲带故谁倒霉。 而刚刚赶到现场的宋里长听到这句话,心里忍不住酸了酸。他儿媳妇就是郑婆子的大女儿,自从郑预览进门之后,他那个儿子就越来越不听话了,还因为郑预览这层关系,里长一家还得时不时的帮衬
一下郑家,可不是谁沾上谁倒霉吗。
“里长来了!里长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把正在同情自己的宋里长从自己的思绪里喊醒了。
顾念正酝酿情绪呢,没想到里长这么快就来了。也不管那么多,转头就喊:“里长伯伯,我不知道咱们村儿里有这个规矩,我是不是做错事儿了。”
看着顾念眼泛泪花的样子,大家对她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没这个规矩!”宋里长叹了口气,走到郑婆子面前:“郑婆子,咱们村儿里山上野着长的东西都是大家伙儿的,你要是觉得你们家山上野着长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就趁早收走。要是今天想让许家把那些
野着长的芋艿拿出来,那你们家也得把欠他们家的那几年租子拿了,这才算是两清。” “里长,你可不能偏帮这个小娼妇啊!她可是赚了钱的,买了不少东西!”郑婆子情绪激动,跳着脚指着顾念就骂了起来:“要是他们家没粮过冬,我们怎么也得把嘴里的粮食省下一口给他们送过来。可
是这顾念她有钱,有钱还偷我家东西,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说着,郑婆子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哎哟,我命苦啊,我自个儿家山上的东西都让别人挖空了,里长还来欺负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婆啊……我不活了啊!我活不下去了……”
看着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郑婆子,大家面面相觑,包括郑婆子的两个儿子和大儿媳妇都愣住了。
“娘,地上凉,你起来说。”郑婆子的大儿子郑雄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你个杀千刀的!家里的东西都让人偷了你还偏帮外人!哎哟我真是命苦啊……我生了个什么儿啊……” 听着郑婆子越哭越离谱,里长的脸色也越来越黑,顾念站在一旁观察着里长的表情,又看了看抱着许宁一脸焦急的孙氏,眼眸沉了沉,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