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舒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多女子跪在她面前哭天喊地的求她。也不曾想,顾曦延会真的解散后宫,沈玉舒问他为何这样行事,他告诉她,曾经这些后妃母家势力盘根错节,为了平衡朝前的各方势力,只能先将这些人纳入宫中,如今朝廷势力已经趋于平稳,这些人留在宫里反倒会将宫中的情形通报给宫外,不如送出宫,也省了一桩事。况且等他退位让贤,以端木毅的性子只怕这些宫妃也只剩下殉葬一条路了。
沈玉舒揉着从未如此疼痛过的太阳穴,实在忍无可用力拍了一把面前的桌案,怒吼一声,“都别哭了!”
宫妃们一惊,才逐个停止了哭声转而为小声的啜泣。
沈玉舒假装叹了口气道:“你们有功夫在我这里哭,还不如好好想想究竟该何去何从。是皇上不留你们,你们在我这里哭又有何用?”
其中容妃哭的最凶,泣不成声道:“娘娘,皇上让我们自请出宫,这是几朝几代都没有出现过得事情啊,您让我们这些妃子出了宫,如何在家人面前自处啊。”
沈玉舒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忽而道:“我倒是忘了,容妃,当日你父亲刘长志与武侯爷交好,你与前武皇后走的倒也挺近的。”
容妃一听立马止住哭声,磕头道:“还请淑妃明察,臣妾也是为了自保,这后宫之人哪一个不是拜高踩低,当日武妃一人独大,臣妾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玉舒笑着点了点头道:“不得已而为之,那私下里调查本宫家室,告诉武妃后行挑拨之事,也是为了自保?”容妃此刻一惊再无话可说。
沈玉舒见状不再询问,起身道:“你们这些人被皇帝临幸过的,本宫在彤史上早已查过,除了容妃以外其余的都还是清白之身。所以,本宫自作主张,为你们这些没有被临幸过的女子更名换姓顶着宫女的名头出宫,也不会影响你们再嫁他人。大好年华,为何非要蹉跎在这深宫之中,找一个知心人过自己的日子多好。”
其余人一听,知道沈玉舒是真心想放她们自由,而不是害她们,此刻才真正放下心来,更有人已跪倒磕头,谢恩道:“多谢陛下娘娘体恤,臣妾感激不尽。”
有人开了头,之后便是此起彼伏的谢恩。
沈玉舒松了口气,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庞,微笑道:“你们这几日就收拾行囊,自己宫中想带走的物件可以挑选几件带走,权当是皇上送你们的嫁妆。”
这些人一听更是高兴不已,连忙叩恩回去挑选东西。
容妃此刻心中早已慌了神,跪爬到沈玉舒面前哭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萧姑姑见状一把将她推开道:“放肆!”
沈玉舒见她如此也不生气道:“你想我如何处置你?”
容妃不敢接话,只是哭丧着脸,沈玉舒叹了口气道:“你既被皇上宠幸过,出了宫自然不能再嫁,想来水月庵已是你最好的归宿。容妃,我不再计较你曾经的种种,望你能在水月庵中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若是还不安分别怪我翻脸无情,到时候就不是处置你个人了的事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在刑部任职。”
话说到这里,容妃也明白事情已无可挽回,忙叩头道:“臣妾全凭娘娘做主,今生不再踏出水月庵半步!”
沈玉舒点头道:“如此甚好,水月庵路途遥远,你这就回去准备行囊吧。”说罢不再理她,向内殿走去。
就这般,顾曦延的后宫被沈玉舒几句话就解散的彻底,除了必要的宫人以外,内宫之中再无任何侍奉皇帝的女子。
而她似乎也成为了一名可以名垂后宫妃史的宠妃。
转眼便快到了腊月,因宫中再无其他妃子,倒也冷清了不少,顾曦延便命人将雪莹和大病初愈的严小柔接进宫来与沈玉舒作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直在叶知秋府上养病多日的小朗,还有平安。顾曦延更是让小朗和平安住在了凤雎宫中。
沈玉舒闻言自是兴奋,她和小朗这一次算是正式以母子身份见面,她心中惶恐这个孩子究竟会如何对她,会不会讨厌她,会不会讨厌晨儿,更会不会不认她,毕竟他们分别了这么多年,他叫了武玢儿八年的母妃。
可是她依旧为小朗准备他爱吃的一切,给他亲手缝制了过冬的新衣,她想要弥补他们亏欠他的一切。这一切全都被顾曦延看在眼里,每每她忙碌着为小朗准备物品时,顾曦延都会在一旁感叹,“你这样忙碌,等以后小朗成了亲,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去当老妈子?”
沈玉舒也不停下手中的活计,道:“只要儿子愿意。”
“那我怎么办?”顾曦延反问道。
沈玉舒一想,转身笑看着顾曦延一脸吃味的表情,“你连儿子的醋都吃!”
顾曦延却笑着揽上她的腰,在她耳边道:“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沈玉舒每每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无可奈何,看来这辈子顾曦延的霸道是改不了了。
小朗进宫的那一日,沈玉舒和顾曦延早早就在重阳门前等候,看着叶府马车缓缓而来,沈玉舒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的就连旁边的顾曦延也略显无奈道:“别紧张,你这样会吓坏小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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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舒这才努力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可是她所有的隐忍都在见到小朗的那一刻决堤。小朗瘦弱的身影被雪莹半抱着下了马车,缓缓来到她面前,她便忍不住流着泪将身子蹲的于小朗平行望着他。
小朗却听话的向她鞠躬行礼,“儿臣见过淑妃娘娘。”
雪莹一听,小声在小朗身边道:“是娘亲。快叫娘亲。”
小朗起身望着沈玉舒抿着唇却半晌不再开口,顾曦延叹了口气,上前抱起小朗道:“爹爹不是与你说了,这是娘亲,是你的生生母亲。”
可小朗依旧噘着嘴看着沈玉舒不肯唤一声。
沈玉舒早已料到,毕竟在小朗的认知里武玢儿才是母亲,所以她起身擦了泪看着腼腆的小朗,道:“无妨,我们慢慢来。”
雪莹和随之下来的严小柔和平安见状,忙缓和气氛,簇拥着他们向凤雎宫里行去。
凤雎宫里,萧姑姑抱着晨儿望着不远处树下僵持的一家三口,小声冲着晨儿道:“小公子啊,幸亏那个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