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二人刚休息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只听头顶钟声敲了三下,有人用平稳而又低沉的声音念起经文来。
玉兰儿与莫一是相视了一下,原来这寺庙中还有僧人在,他们二人两眼放光方才的疲惫也少了许多,兴奋的忙向山顶跑去。其实此时二人早已是精疲力竭,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跑到山顶早已是动弹不得。
只见这山峰上有一座简陋的寺院,周围种着一些高山上特有的花草,此刻正有一名和尚身披月白色袈裟,坐在寺院中的大树下念着经,头上光秃秃的只余下九个戒疤。
玉兰儿和莫一是见到这个和尚后,一屁股瘫坐在寺院门口,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想这破败的寺院之中竟然还会有和尚,实在是让他们觉得其妙。只见寺院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用篆体写着虚缘二字,牌匾上红漆早已凋落显得萧条不堪。
玉兰儿隔着门看着里面背对着他们念经的和尚不禁叫喊道:“喂,那个念经的和尚,可否来帮我们一把!”
念经声还在持续,和尚却早已起身向他们走来。只见这和尚约有六十多岁年纪,双眉雪白眼神温润与世无争,一派仙风道骨。
玉兰儿见此长相不禁有些痴,脱口而出道:“神仙下凡了。”
和尚停下嘴里的经文对着玉兰儿微笑道:“我只是会念经的凡人,神仙存活在每个人的心中。姑娘既觉得我如神仙看来是姑娘与贫僧还是担得起‘缘’这一字。”
玉兰儿喘了几口气,扶着门框站起身来到和尚的跟前细细瞧了半天道:“‘缘’这个字我可担不起,世间皆有因果怎可用缘这一字就能解释的清。”
和尚听闻笑了笑不再对着玉兰儿说话,而是转向还坐在地上喘气的莫一是道:“施主前来,可是为寻一个答案?”
莫一是听言猛然站起身来,对着老和尚做了个揖道:“还请前辈指引。”
老和尚躬身还礼道:“贫僧法号雨禅,还请二位施主进寺稍作歇息。”说罢领着玉兰儿和莫一是进了寺庙。
玉兰儿听到雨禅二字颇觉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便将此事放在了一边。而一旁的莫一是却是如梦初醒一般抱拳道:“没想到竟能在此间遇见举世闻名的雨禅法师,小生真是三生有幸。”
玉兰儿有些不快道:“举世闻名?我怎么没听说过。”
莫一是忙捣了捣玉兰儿小声道:“玉姑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雨禅法师可是举国文明的大法师,各国的寺院要是能让雨禅法师讲上一段经,可真是如佛祖在世一般哪!”
雨禅听罢摇了摇头道:“这都是世人安在贫僧身上的名号而已,再多的名号贫僧也只不过是个出家人会念两句经文罢了。施主,这边请。”说着将玉兰儿和莫一是领进了一间屋舍之中,只见屋舍正中挂着一张佛祖的画像,香案上供奉着些许檀香,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与佛祖有关的东西。
玉兰儿查看着屋中景象,道:“没想到这高山之中的寺庙倒也有那么点意思。”莫一是忙咳嗽了几声向玉兰儿使眼色,意为不要亵渎了寺庙和雨禅法师。
不想雨禅竟是颇为赞同道:“心中有佛了,又何须在意这些形式,这些东西无非都是做给世人看的而已,小姑娘倒是很有佛缘嘛。二位想必已经累了,要不在这里先歇息歇息,待贫僧做些斋菜。”
莫一是连忙作揖道:“怎可劳烦法师为我二人做饭,这可真是折煞小生了呀!”
雨禅道:“不妨不妨,这里只有这一间可供他人休息的屋子,剩下两间一间做了厨房一间便是供奉天神的神殿,也是就是老夫睡觉的地方,还请二位多担待。”
玉兰儿温柔一笑,上前道:“这饭菜还是由我来做吧,莫公子像是有很多话要跟法师讲的样子。”说罢玉兰儿冲莫一是笑了一下,忙出了门做饭去了。
莫一是感激玉兰儿举动,见状只得又一次赔罪道:“法师请多担待,玉姑娘生性不受约束,但她人本善良并没有什么恶意。”
雨禅摸了摸不长的胡须道:“老天真是对这女子不薄,正是因为她先前受了太多的约束与坎坷,如今才是这般模样。也好也好,只盼她心中人如今能好好爱护她,她便是一生无忧,这点活泼调皮又算得了什么。”
莫一是有些摸不清雨禅的意思又不好相问便又转了话题道:“听闻法师之前一直常驻陈国京都的净圆寺,怎会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雨禅笑道:“五年前那场浩劫之后,贫僧与几位佛界好友前来战场超度亡灵以求安息,不想听闻鹰哲在此处屠杀了众多俘虏与民众祭祀所谓天神。贫僧只觉这世间罪孽深重,便又来此为这些无法归家的人们进行超度,一来二去便住在这里,超度之后朋友们自是去修各自的缘法。我却瞧着虚缘寺鲜有人来倒是个参禅的好地方,住着住着便不想走了。”
莫一是了然道:“法师竟是如此心怀慈悲,悲天悯人,小生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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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禅笑道:“老和尚也是没有地方去了,才会在这里安身,这也只因生平却是也做过些恶事,所以心怀慈悲这四个字贫僧担当不起。倒是公子你,来这里索要的答案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莫一是心中一紧赶忙问道:“法师此话怎讲?”
雨禅道:“贫僧见你眉眼之间忧思太重,这样纠结于过去不肯放手只怕将来的路也不好走。”
莫一是听罢忽然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道:“还请法师明鉴,五年前天脉城一战家兄尸骨无存,听闻鹰哲当年将俘虏来的陈国士兵都处死在虚缘山中祭天,小生这才前来找寻兄长的尸首,只愿找到兄长好带兄长回故乡安葬,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唉,这又是何苦呢!”雨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五年有余,若你兄长的尸骨真是在这里也早已是一堆白骨,你又何必如此劳心劳力的将他运回国安葬?不如让他就长眠在这大山之中。土地有何分别,无非是人们给每一块土地上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而已,天下山川河流无一不相连,他若有意魂魄便早已随风随水而去了。”
莫一是道:“父母之命不可违,我一定要找到兄长的尸骨,就算不将他带回陈国安葬,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雨禅大师摇了摇头扶起跪在地上的莫一是道:“施主何必如此纠缠,人已死,你做的着些只是全了你的道义罢了。再者说你们来时经过的那个荒坑,里面的尸骨成千上万你怎知你兄长的尸骨是哪一块儿?”
莫一是纠结一时说不上话来,可想想雨禅所言也不无道理,斯人已逝自己执念之下要带回兄长的尸骨,只不过是要做给世人看看自己一个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道义,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的看的,死人又怎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是答应父母的话语可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