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能慌。
李承赫深吸一口气,蓦地起身,日光刺过来,将他宽厚的肩膀在地上拉出一条狭长的影痕。
“李沁儿在哪?带她过来见朕!”
谢绾与她是至交好友,她那定有谢绾的消息!
倘若消息属实,他不介意将她放走……再给周朝几年活路!
李乾并不知自家父皇心里所想,还以为他是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荆州详情,立刻对身后跟来的血三吩咐道:“去,将——”
“等等。”
李承赫出言打断。
寻人事急,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来回上。
“朕亲自过去。”
李承赫跟着上了竹筏,朝对面的南洋商舶奔去。
李乾没料到父皇这般冲动,开口想要阻拦,却实在找不到由头,只能一边给血三使眼色,一边提着脚步跟上。
谢绾也不知上妆了没……
千万别被抓个正着啊!
……
李承赫一进船舱,便看到一个黄面嬷嬷,扎着妇人的发髻,斜插一支木簪,朴素又清寂。
她正在将那架子上摇晃的古画给摆正。
听到动静,淡漠的回头,冷静无波的眸光掠过他,略微颔首行礼后,继续自己原来的动作。
李承赫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水域上,一个巨浪打来,船身摇晃,他脚下不稳,身形也晃荡,若非一旁的越千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只怕会跌坐在地。
越千撑着李承赫的身子,朝那黄面嬷嬷望过去。
这……普通的中年妇人,除了比宫里的那些嬷嬷瘦些,长的黄些,没什么稀罕的啊。
李承赫甩开越千搀扶的动作。
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狂跳的心脏,状似不经意地坐在一旁的茶台前,眼角余光却落在正在博古架上整理古画的谢绾身上。
他曾认错过一回,换来了一生之殇。
苍天垂怜,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这回再不会认错了。
越千见李承赫见李承赫僵坐着,觉得这也不是个事。
又见这偌大的船舱内,只有谢绾一个黄脸嬷嬷,便开口斥道,“怎么做奴才的,去给陛下倒杯凉茶过来。”
话未说完,后背忽然涌起森森冷意。
分明是盛夏暑热之际,他却觉得自己像置身数九寒冬一般。
怎么回事!
越千猛地转身,向异常处望去,迎上了李承赫欲要杀人的凶唳眼神。
“陛,陛下……”
越千有种他再敢胡说一句,李承赫立马要送他去地府报道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