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转眼,五月的暖风,轻轻柔柔,夹带着芬芳的花香,已飘荡在皇宫的上空。一近夜晚,这股香气越发的格外浓郁,仿佛花儿羞涩,只在夜色中悄悄绽放。
云映绿合上案几上的医书和教案,微笑地抬起头,“各位娘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去寝殿找我。”
“皇后娘娘,那怎么可以呢?”一位妃嫔讶异地问道。寝殿是皇上就寝的地方,为了安全,皇上向来是独眠的。现在皇后娘娘搬了进去,那是皇上对皇后满心的信任,但别人在离寝殿一百丈以外,就要接受禁卫军们的严格盘查。
“没有关系,娘娘们不是别人,是皇上的妃嫔,禁卫军们不会拦阻的。”云映绿嫣然一笑,感觉有些闷热,额头上出了点细汗,她抬手拭去,随众位妃嫔往讲经堂处走去。
“但我们马上就是别人了。皇后娘娘,臣妾们学成之后,真的能出宫吗?”天天看着皇上与皇后恩恩爱爱的样,对皇上最后一丝企盼也消逝不见了。绝望之后便是萌出新的希望,忍不住想早点飞出这深宫,早点独立,早点与珍爱自已的那个人相遇。
晚风一吹,沉重的身子惬意多了。云映绿舒服地吁了口气,“皇上的意思是一切随娘娘们的意愿,但不管是在宫内还是宫外,娘娘们以后的饮食起居,都是内务府承担的。”说这话有点汗颜呀,妃嫔们如果出宫,刘皇上的大大小小老婆就打发了差不多了。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爱情的领域里,向来没有大方这个词。
“我们若能在外面开医馆,或进药庄坐诊,内务府就不必过问我们了。”为了以后的幸福着想,没有人愿意与前夫牵扯太多的。“皇后娘娘,你以后可不可在下午也开课,我们想早点学成,早点出宫。”
云映绿轻笑点头,挥手与妃嫔们道别,她弯道向太医院走去。
临上课前,她让小德子煮一锅菊花山楂茶。今晚,邻国的君主来魏朝访问,商谈边境贸易一事,刘煊宸在宴会殿设宴招待,她怕他吃得太油腻。这茶就是去油脂的。
还没到太医院门口,就看见小德子提着个食盒站在路边张望了。一听到脚步声,小德子忙迎上来,说话前,偷空和云映绿身后的满玉对了个眼。小德子现在也算半个太医了,不,准确地讲,他应叫药膳师,在云映绿的调教下,他的药膳做得特别的好。
“满玉,我要在御书房呆好一会呢,你帮小德子收拾收拾药室吧!”云映绿接过食盒,低声对满玉说道。
满玉脸一红,羞羞地低下头,小德子咧着嘴,傻傻地笑。
云家珠宝铺新来了位师傅,工艺特好。云员外欣赏不已,经常带回府中喝酒。没想到,师傅与竹青擦出了火花。云员外与云夫人与是作主,为两人在府中成了亲。
竹青成亲那天,云映绿和满玉回云府参加了婚礼。云映绿看到满玉眼中流溢出无法掩饰的羡慕,心中一怔。
回宫的路上,她问满玉想出宫吗?
满玉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第一次说起她与小德子之间惊世骇俗的感情。小德子是个阉人,无法象正常男子,与她成立一个家庭,生儿育女。她说她愿意陪着小德子一直呆在宫中,两人相互照顾,老了后,相互搀扶。
云映绿叹息,文人雅士是高歌的爱,贩夫走卒是低俗的爱,满玉与小德子的爱是神圣的爱,它超脱了一切,凌驾于肉体之上,是精神的契合,灵魂的相融。这样的爱让她动容。
就这样想着出了神,以至于她站在御书房门前都忘了叫人通报。
守在外面的太监对她点头哈腰,上前招呼道:“娘娘,皇上说你要是来了,让你直接进去就好。”她为了不让大臣们微词,刘煊宸与大臣们议政时,她一般不进去。
这话惊醒了她,抬头看了看头上御书房的匾额,她问道:“里面有大臣在吗?”
“就杜尚书和虞元帅在,进去有一会了,该出来了。”
两人说话间,听到里面珠帘一掀,杜子彬与虞晋轩走了出来。
杜子彬微微抬眼,面皮一抽,心中还是控制不住的抖颤了一下。成亲几个月,云映绿的眉眼间多了抹诱人的媚色,清丽的面容比从临山城回宫时圆润了一点,越发的娇柔、纯美。
“杜大哥,大哥!”云映绿没有疏离地用皇后的身份称呼他们,而是坚持以云映绿小女子的口气与两人招呼。
杜子彬有点讶异,叫他杜大哥,那是云映绿待字闺中时的习惯称呼,但叫虞元帅“大哥”,那有什么深意吗?
虞晋轩温和地一笑,虽然一脸的伤疤略显狰狞,但眼中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刚下课吗?”他以兄长的口气关爱地问道。
“嗯,我来看煊宸有没喝醉。”云映绿笑道,嗅着虞晋轩身上也带着酒气,“大嫂怀着宝宝,你要多陪陪大嫂,少些应酬。”
虞曼菱怀孕六个多月了,肚子大得惊人,云映绿为她诊治过几次,估计怀着双胞胎。虞晋轩是双胞胎,他们怀双胞胎的概率性很大。虞夫人和万太后紧张得是草木皆兵,整日围着虞曼菱转。
虞夫人曾悄悄地把云映绿拉到一边,问她有无孕信?她笑着说不急。
她不急,虞右相夫妇可是很着急,大臣们也是很着急,刘煊宸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是很急。可偏偏云映绿是个妇科医生,她是专家,没人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虞晋轩深幽的眼瞳荡起一圈温柔,“好的,我会听从医生的建议。”
两人相视而笑,虞晋轩颔首,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