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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断放下手头上的事儿,一路小跑回到屋内,洗净双手展开信纸,躺在美人榻上逐字品读,比话本子还津津有味。
桂枝无奈地扶额,干脆给端来茶水点心,权当忙里偷闲了。
林知雀托着下颌,目光在信纸上打转,时而莞尔一笑,时而烦闷地蹙眉,时而羞恼地红了双颊,仿佛沉浸其中,当面与他说话一般。
她看了前几张,粗略往后一翻,竟还有一小沓信纸,每一张都写得满满当当。
倒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全都是流水般的家常,他却絮絮叨叨,写得事无巨细,还颇有兴致地打趣,似是有说不完的话。
甚至连“大聪明啄了煤球的脑壳,煤球扑起来挠它,最终又被啄了数十次”这种事儿,他都讲得绘声绘色。
更离谱的是,这家伙还配了草图,以便她能身临其境。
寥寥几笔勾勒出的鹦鹉憨态可掬,傲娇得意的神态有八分像,猫儿炸开了毛,本就不均匀的褐色毛发更惹眼了,咬牙切齿地盯着肥鸟。
林知雀看傻了眼,不敢相信这幅可爱的图画,竟是裴言渊亲笔所出。
她回想着记忆中冷漠疏离的俊容,实在无法想象,他画这幅画会是什么脸色,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整个下午,她都在翻看裴言渊的来信,直到天边飘过晚霞,她才看到最后一页,敛起面对信纸的笑意。
想来奇怪,这家伙平日里话不多,她还以为回信只有一句回答,未曾想他竟有这么啰嗦的时候,恨不得把每一件事都与她分享。
这么多字句,他没说过一句想她。
可似乎她走了以后,他的生活突然空荡荡的。
那些从未留心的事情,都成了不可多得的乐子,一件件寄予信纸,希冀她能在千里之外,与他一样会心一笑。
林知雀嗔怪地撇撇嘴,心道这家伙还说她嘴硬,殊不知他自个儿更胜一筹。
她让桂枝点上蜡烛,垂眸凝望一张张信纸,好似能看见裴言渊一样,心头涌上点点暖意。
笔墨纸砚齐备,林知雀思忖片刻,任由思绪翩飞,手中笔杆迅疾挪动。
她想到什么写什么,将所有或欢悦或郁闷的事儿,全都倾诉出来,不知不觉亦写了一沓信纸。
*
彼时,裴言渊在侯府没闲着,白日里忙着公务,夜里自然还有别的事情。
竹风院太过颓败,旁人提起都觉得晦气,实在是不像样。
他曾经不得不蛰伏于此,如今一朝得势,应该搬到历代侯爷所居的院子,让人觉得一切都名正言顺。
但他始终舍不下,不仅因为竹风院承载一路艰辛,还因为他与莺莺相识相知,以至于亲近的每一瞬,都是在这个僻静安宁的地方。
从前在这里,往后余生也要在这里。
裴言渊那日画好图纸,命人修缮竹风院,一切都按照莺莺喜欢的样子来。
待到她回来的时候,竹风院会焕然一新,绝不会亏待了他的夫人。
不过这段时日,他只能搬到兄长的院子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