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门早已锁死,守卫皆是裴言渊的人,冷着面孔推开众人,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意思。
大过年的,若是放声大哭,吵到了街坊邻居,恐怕会引起众怒,到时候更不好收场。
姑娘们都明白这一点,稍稍收起柔弱无助的模样,识趣地环视四周,自知没了希望,纷纷闭嘴离开。
她们之中,有的是自愿来的,有的是家里人送来的,这些年讨好裴言昭,多少有点傍身钱。
至多夜半归家,此后另觅良人,总算是个后路。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黯淡长夜之中,唯独一道冷清落寞的身影,蜷缩在台阶上发抖。
那道身影衣衫陈旧,怀中的包袱很小,却是她全部的家当,纤弱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乍一看去只有一团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冻得僵硬,如同石化的雕像,埋下脸抹着冰凉的泪珠。
此时,陈陵远料理完事务,恭敬地拜别公子,快步踏出了侯府大门。
守卫客气地微笑颔首,道一声“新年万安”,他回之以礼,愈发迫切地想回去。
角落里传来低声抽泣,陈陵远脚步一滞,瞥见缩成一团的身影,还以为是一只可怜的猫儿,熬不过这个冬天。
直到他走近一看,才发现外形娇柔窈窕,竟是一位妙龄女子。
他想起刚才的事儿,公子把后院所有无辜的姑娘都打发走了,想必她也是其中一位。
陈陵远很快明白过来,若有所思的点头,停下走过去的脚步,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公子对此事颇为避讳,生怕稍有不慎惹上麻烦,亦或是让未来夫人误会。
他身为公子的心腹,自当作风一致,对这些后院出来的女子敬而远之,以免分说不清。
思及此,陈陵远抬脚就要走,不经意扫了一眼,蓦然发觉这人有些眼熟。
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好奇地走上前多看几眼,记忆中的面容渐渐浮现。
那一夜,侯爷给林姑娘下药,却被公子抢先带回竹风院,后来侯爷恼羞成怒,在倚月阁强要了另一位姑娘。
他那时安插在侯爷身边,亲眼目睹惨剧发生,还记得那位姑娘好像叫。。。。。。殷惠儿?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陈陵远记不清楚,只记得那夜的哭喊撕心裂肺,撞击与凌虐之声听得心惊肉跳,仿佛盛放的牡丹一夜枯萎。
纵使是他这种见惯侯爷行事之人,也难免心生不忍,暗自心疼这位倒霉的姑娘。
未曾想,她今夜终于可以脱离侯府,重获自由,却孤零零待在这儿。
兴许是那夜的同情作祟,陈陵远到底迈不开步子,俯身凝视着她,轻声问道:
“姑娘,公子让你们各回各家,你家在何处?”
深更半夜,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要牵连公子,他今夜送她回去,就当替公子尽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