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醒来,已经是五天以后了。
他后脑缝了针,醒过来看东西有片刻模糊,消毒水味道浓郁。他握紧的掌心松开,看见空空如也的手掌,他抿唇坐起来。
小护士正要来给他换药,见他醒了,忙道:“哎哎哎,你别拔针,你身体还没好,要好好休息。”
胃部空荡荡,他猜想自己昏迷了很久。
“谁送我来的医院?”
他声音喑哑,小护士连忙给他倒了杯温水:“我不知道,你问你的护工吧。”
很快,护工过来了。是一位憨厚老实的中年男性,他说:“我也不知道咧,一个老太太让我来照顾你的,你说年轻女人?我没有看到,这几天都是我在医院,从来没见她来过。”
护工说完,看见面前英俊的男人神色黯淡下去。
护工平白觉得他可怜,看上去有钱有势吧,可伤得这么重,昏迷了这么久,之前还有醒不过来的风险,却一个来照顾他的亲人都没有。普通病房的病人家属,哪个不是嘘寒问暖,熬着汤成天来照顾?
面前有钱的精英男士,家里只有个姥姥,姥姥还不良于行,身体也出了问题。前几天他躺在病床上,无人问津,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今天几号?”
护工把他的手机递给他。
周渡一看,金萌萌的官司已经打完了,结果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再一翻未接电话,本来想看关于她的,然而没有关于覃樱的只言片语,反而看见关晴露的几个未接电话。
最近是昨天发来的一条愧疚慌张的短信,告诉他她把事情搞砸了。
周渡按住额角,回了一句:“没事。”
他本来就没打算用这个女孩做些什么,只是先前关晴露书也不念了,私下动作频频,怕她出事,暂时稳住她。关夜雪已经没了,如果关晴露接连砸在金在睿手中,覃樱一定会更伤心。
他从前不太理解人们的别离和难过,到现在都不太能理解。说句丧尽天良的话,关晴露即便死了,他心里大抵也是没有什么波澜的。
可渐渐的,他知道覃樱不喜欢冷漠的自己。从年少开始,她就期盼着一个能回应她感情的男人。
于是他怕她疼痛受伤。
周渡按住隐隐作痛的头部,保持充分冷静,关晴露肯定会激化金在睿做些什么,他现在留在医院是浪费时间。
对护工同情的目光,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可怜。覃樱没来,他没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二十七年都是这样孤零零过来的,他忍住不适,想到姥姥和覃樱之间的矛盾,心中不安,让护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钱照拿,去办。”
知道姥姥在他昏迷后生了病,周渡先回去探望姥姥。姥姥躺在病床上,容色枯槁,像是几天之内憔悴了许多。
他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我没事。”
老人眼泪从眼角滑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姥姥求你,小渡,好好过日子吧。姥姥把什么都和她说了,覃樱同意和你离婚。”
周渡像是听不懂她话里最后两个字,哑声呢喃道:“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