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听着没什么,还以为指的是她和妙银,但男子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定了定,随即转开,退开一步。
他退后一步,顺手抄起旁边不知道谁的酒,咕嘟嘟灌了一口,抬眼看场中文臻很快适应了群舞的节奏,旋身、扭腰,伸臂,踏脚……当地的男装也是宽大的裙袍,色彩艳丽,翻飞间似芍药一层层风中绽开,而瓣尖之上,是如花蕊一般娇俏的少女容颜,那般的莹莹似雪,皎皎如月,额头浸了一层晶莹的细汗,衬得眉愈黑唇愈粉,皓然玲珑,温润生光。
满场的少女都是好年华,满场的女子都娇艳如花,他却只看见那一个她。
也因此,在一口酒的间歇,他忽然看见篝火堆蓬地一声,火焰忽然爆燃,几乎要遮蔽天空,在深红火焰的掩盖下,前方黑暗中似乎白光一闪。
他抬手便把酒壶掷了出去!
“呛!”一声脆响,酒壶和一柄匕首,擦过文臻肩头,相撞落地。
文臻十分灵敏,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踏前一步,身形一闪,已经混入了人群中。
这让对方的下一招没了目标,随即冷光又一闪,“啊!”一声惊呼,一个少女忽然倒地,背后血淋淋一根箭。
人群立即骚乱起来,文臻大喊:“立即散开,各自找遮蔽物!”
人群得了提醒,纷纷跑开,文臻一脚踢翻一旁的水桶,浇灭了火堆。
对方是从远处发出杀手,篝火一灭,寨子陷入黑暗,对方就不能继续杀人。
身边忽然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文臻低头,借着远处竹楼的灯火,看见是一个老妇,大概是在方才的纷乱中被踩踏,此刻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她下意识伸手去扶。
忽然一声厉喝:“让开!”
此时文臻也心中忽生警兆,去扶的手迅速化为爪形,抓向老妇。
但此时一道风撞了过来,风声猛烈,便如巨车忽驰,砰一声撞在她身侧,将她撞开,与此同时,文臻听见一声轻微的“嗤”声。
她的身子正在弹出,听见这一声毫不犹豫双腿一夹,夹住那老妇颈项,半空中团团一翻,带着那老妇偌大身形整整翻了一圈,砰一下将那老妇狠狠掼在地下。
她自己踩着老妇的头翻出,落地时一手已经抓满了泥巴石头,狠狠往那老妇嘴里一塞,而文蛋蛋早已翻身而出,在那老妇身上滚了一圈,以防对方狗急跳墙施展蛊术。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她手一伸,正好扶住了身边人微微有些踉跄的身形。
熟悉的松柏气息,果然是那个家伙。
黑暗中目光相对,各自莹莹闪亮,她无声叹一口气。
随即她嗅见了淡淡的血腥气息,她凭着记忆一摸,果然摸到了对方胁下一片濡湿,她道:“文蛋蛋。”
文蛋蛋跳上对方伤口,滚了一圈,又跳上她发辫扯了扯,示意无毒。
文臻这才微微放了心,耳边听着人群散开,遁入各自竹楼,而不远处,有隐约脚步声传来。
她将老妇拎起,一手架住了男子,又让他将妙银背在背上,道:“回竹楼。”
男子也没反对。现在敌方不明,贸然向外闯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并没有冷箭再射来,隐约听见阿节在发号施令,安排蛊女去巡查寨子周围,竟然已经开始履行寨主职责来。
几人很快回到竹楼,文臻正准备审问那老妇,却见那老妇忽然喉咙格地一声,随即气绝。
文臻清晰地看见她胸口突然塌陷了一块,就像忽然被人隔空打碎了胸骨。
她霍然扭头,看向沉沉的黑暗。
然后她看见了大开的窗户,老妇的位置正对着窗户。
文臻蹲在老妇身边,将她身上搜索一遍,又摸了摸脸皮,确认这就是一个普通老妇,眉头一皱。
随即她绕开窗户,从旁边将窗户关上,又将老妇的尸首拎起,堵在窗子边。才回到桌子边,点起蜡烛,一手解酒丸塞进妙银嘴里,一手去抽男子腰带。
男子一让,文臻手停在半空,顿了顿,轻轻一拳打在他腰间。
男子整个人顿时弯成一团,脸上的面具都皱了起来,文臻呵呵一笑,趁势抽出他腰带,匕首一晃,已经割裂了他腰间的衣裳,露出血淋淋的五个洞。
男子的腰线条紧束,肌理鲜明,肌肤是一种大理石一般的冷白色,让人想起皑皑雪中的白石,因此那五个血洞,便越发触目惊心。
文臻皱起眉头。
这伤看上去像人的五指抓的,但是当时,文臻可以确定,击中他的人,绝不会是当时在人群中的人。
那风声和出手,明明是在远处,她原以为是暗器。
这样的伤口让她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