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坐在床边,老人看着瘫痪昏迷、被病痛折磨的妻子,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他才缓缓起身,用手背碰了碰妻子的额头,慢慢直起身体。
抬手,拔掉了呼吸机的插销。
他不敢回头,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好像丢了魂一样。
十五分钟后,值班护士发现不对,匆忙赶来,老人的妻子被送入急救室。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皮鞋的中年人赶到,他看见老人,抓起老人的肩膀,撞在墙壁上。他嘴唇颤抖,没有说话,眼睛通红湿润。
从我进入梦境就一直沉默的老人,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像那样因为我们的自私而活着,你不觉得太痛苦了吗?我们是她最亲近的人,如果连我们都阻止她,让她走不成……”
话没说完,老人已经无法开口,浑浊的泪顺着皱纹滑落。
那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动容。
抢救失败了,老人像往常那样走在漫长的夜路上,他身体里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双肩沉重,走走停停,似乎他已经明白,这条路的尽头再也不是那个人了。
……
睁开双眼,我从老人的梦境中退出。
收起桐槡符,看着病床上孤独的老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杀了人,那枚拥有着特殊意义、可能象征人性的彩色结晶,在他拔掉呼吸机插销时,就已经从他的身体里掉出。
按照我和黑袍主播的约定,我现在应该杀了他,杀了这最后一个被屠夫意志寄托的人。
汹涌的阴煞之气在屋内翻腾,我最终没有下手,收敛气息,就像从未来过那样,悄然离开。
识海中漂浮着七枚人类情感凝聚的晶状体,我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脾窍开启浮现的记忆告诉我,屠夫以前和我认识,并且真正杀害其他秀场主播的不是他,而是我!
同时,我还和他有过一个约定,似乎在很早以前我就确定,自己会和他在深层梦境中再次见面。
“老人没死,屠夫的意志就留有退路,这一点我要利用好,说不定能从屠夫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屠夫和黑袍争斗,我要做的不是和某一方拼命,而是想办法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唤出命鬼,我将几根交织着命数的黑发缠绕在老人手腕上,这样我就有了和屠夫谈条件的筹码。
我不杀老人,但老人的命却必须掌握在我的手中。
从京海中央医院出来,天空已经蒙蒙亮,我取下面具,呼出一口哈气:“五位死者有的应该已经被发现,我要尽快离开了。”
拿出手机按出楚门的电话号码,刚一拨通,就有人接听。
“我已经抵达京海,东西完好无损,现在在京海机场。”
楚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在银行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人?”
“是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引领我进入地下仓库的,他脸上的笑容我也已经学会,至少能模仿个八成。”楚门的声音低沉、平稳,十分让人信服。
“很好。”我将朱立所在的拆迁区告诉楚门,与他约好在那里见面。
黑袍主播嘱托我的事情基本完成,现在他应该还在朱立的梦境中和屠夫意志交战,可能他们已经进入深层梦境,说不定还会牵扯到秀场的那些背叛者们。
为防止朱立那里出现变故,我没有回颜胜男的诊所,而是重新回到黑袍主播和朱立所在的公寓楼。
推开铁门,屋内一切照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看着端坐在朱立一侧的黑袍主播,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梦境中的时间流速和现实是完全不同的,黑袍进入朱立的梦境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醒来,肯定是出现了意外。
“梦仙吟子符没有给出任何提示,也不知道黑袍在梦境里遭遇了什么。”我没有去打扰他,留下命鬼警戒,自己来到楼下,一边研究那七枚人性结晶,一边等待楚门。 一个半小时后,破旧的水泥路尽头有一个穿着风衣,提着黑色布袋的男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