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人的话,我只信了一半。
和我猜的差不多,问题的关键就是那个炉鼎和青铜镜,至于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那样,那得试试才能知道。
叶子和陈光还在审问那两个呢,估计还没说。
“别审了,弄晕,没有正确三观的弱智。”
随手取过一面正对着我们的铜镜,四处照了照,发现这镜子确实神奇。不止是找不出来我们,连蹲在旁边的那条黑狗也无法照出来。
让他们两个退到一边,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被一锅端。
“柱子,你小心点。”
“知道,都不是善茬。”
凡是死后还恋恋不忘阳间仇恨的人,那肯定是恨到骨子里了。杀父之仇都未必能让人如此疯狂,只不过阳间的破事太多,现实比小说都离奇,谁也不敢说到底发生过什么。
将那面铜镜安放在了鼎上的缺口处,几乎是瞬间,那铜鼎中的火焰哗的一下窜起来,就像是有人往里面浇了一桶汽油一样。
一时没料到,我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原本黄色的火焰逐渐变成青白颜色,一股淡紫色的火苗在里面分外显眼。
紫色的火苗不断翻滚,紧接着铜鼎里就传出一阵阵的哭号之声,比大半夜的猫头鹰叫声还要烦人。
就像是有人拿着铁刷子在刷玻璃,吱吱的声响让人牙齿发酸。
紫色的火苗在熊熊烈焰中化为一个人形,不断地扭曲着,那种难听到让人牙酸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声音越来越凄惨。
我回头瞅瞅那个打手,那打手急忙道:“很正常,任何一次新生都要经历难以磨灭的痛苦,到底有多疼你问问你妈就知道了。话说你妈不是剖腹产的吧?”
我哼了一声,心说这事不用问我妈,问问陈光就成。这声音惨的让人心焦,听着就觉得恐怖,别特么从里面蹦出个怪物。
陈光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道:“上次被猫脸老太刺伤,腐肉新生的时候的确很疼,但是我当时变成了林曦,忙着看自己的胸呢,忘了喊了……这声音应该差不多大约算是正常的吧,只是这火……我怎么瞅着这么古怪呢?”
忍着这难以入耳的噪音,看着在炉鼎中挣扎的人形火苗,我手心里也全是汗。
我明白陈光所说的古怪是什么意思,心中更是警惕。
陈光也看的浑身发麻,不是害怕,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人选择这条道路?经过那黑暗的帷幕,感受着烈焰焚身的痛苦,只为了复仇?他已经来到阴间了,难道说就不能等到仇人也来阴间再报仇吗?”
叶子叹了口气道:“有些仇恨是无法忍受几十年的。当年干将为楚王铸剑,楚王想让自己的剑天下无双,于是杀了干将。其子眉间尺为了报仇,最终头颅和楚王一起掉进了铜汁当中,结局是一样的,肯定都是死,但眉间尺还是狠狠地咬死了楚王。按你这么说,反正任何人都难逃一死,那还报什么仇啊?时间会无情地处决任何人。”
我点点头道:“是啊,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时间报的仇不叫报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正常人不会这么选择,可咱们接触的这些人,有一个正常的吗?”
“那倒是。”陈光被我说的低头回忆了一下,好像在圈内的确没有太正常的。
说话间铜鼎中的火焰再一次升高,叫喊声逐渐停歇,一个黑黢黢的身影从火焰中出现,手指扒着铜鼎的边缘,用力地向外爬着。
火焰还在他的身上燃烧,而他则在奋力向外爬,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想要重获新生一样。
陈光和我站在了铜鼎边上,叶子也凑过来,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给陈光使了个眼色,一旦这个人爬出来就立刻动手,这些人都是老狐狸的后备手下,肯定不是和我们一路的。
这时候那个黑黢黢的人影也逐渐清晰,当真有那么几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意思,也就愈发显得这个铜鼎充满了邪气,我心中愈发的不安。
陈光和我对视一眼,冲我微微颔首,我知道他也感觉到里面的浓烈邪气。
华夏文化圈里是没有浴火重生这个概念的,从没有过。就算有,应该也是古代的一种邪法,被禁止的邪法。
凤凰涅槃和浴火重生,这在我那本《阴阳瞳术》中从没有过记载。
所谓凤凰涅槃,不过是上世纪的一首现代诗,将华夏文化圈的“凤凰”和西方文化圈的“菲尼克斯”弄混了,从而才有了这个奇怪的说法,一直流传至今,甚至一说到凤凰就会想到这歌词。
然而。
凤凰是蹲在梧桐树上的,蹲灶坑里的那是烧鸡。
从火中爬出的也不会是新生,只能是经受了折磨和痛楚的扭曲灵魂,经历了这种火之后的灵魂,还是原本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