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且放下了心,亲自带路在前。
孔群一向不敢直视薛清茵,便都是低着头。
只是今日映入视线中的,是一双玄色长靴,靴上以金线勾勒出龙形,形简,而其意威厉。
是新帝!
孔群心头一颤,本能地抬起头。
薛清茵便趴在新帝的背上,懒洋洋道:“挡着路作甚?”
孔群如梦初醒,连忙退到了一旁去,又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在庄子上转过了?”薛清茵问他。
“转过了。”
“觉得如何?”薛清茵一边说着话,一边被贺钧廷放在了宽大柔软的座位上。
孔群见状,眼皮一颤,将头埋得更低,道:“娘娘的庄子打理得极好,处处奇思妙想,能在短短时日内便成为京中翘楚,绝非虚名。”
“嗯,如此听来,多你不多,少你不少了。”薛清茵说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孔群的背脊挺直了些,他道:“娘娘用的人尽是从底下提拔起来的吧。”
“嗯。”
“他们不够凶悍,震慑不住人。”孔群这话说得笃定,“来往皆是达官贵人,若是连这样的本事都没有,日子久了,难免有那喝醉了酒不懂事的混账闹事。难道事事都要告到娘娘身前来,由娘娘亲自处置吗?”
薛清茵实在有些倦怠,忍不住托腮笑道:“你便够凶了?”
贺钧廷默不作声地抽走了薛清茵的手,转而将自己的手垫在了她的脑袋旁,好叫她倚靠住。
薛清茵紧跟着道:“哦,也是。先前你得罪我,不也正是因为你不畏权贵吗?”
孔群的脑袋顿时埋得更低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陛下以为呢?”薛清茵懒声问。
孔群额上渗出汗水,心高高悬起。
他没想过皇后会带着皇帝一起来。在此之前,他并未见过皇帝,只听闻其威名。
这位若是不允……
“嗯,可。”贺钧廷言简意赅。
孔群那口气还没攒够,就猝不及防地释放了出来。
他连忙跪地重重磕了两个头:“定不负娘娘和陛下期望!”
他小人之心了!
宣王为何能继位,为何部下甘愿同他出生入死。他必是疑人不用,也不以私情主宰行事。
“去将几个管事叫来吧。”薛清茵道。
孔群起身要去,甚至已经想好一会儿怎么在他们跟前立起威严来……
“不是对你说的。”薛清茵打断了他的动作。
随即有个内侍出去了。
孔群明白过来,这样才是“立威”最便捷亦最有用的法子。
于她来说,不过举手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