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曾经梦过的梦无限交替循环,眼睁开闭上复又睁开,一闭眼又是没有尽头的熟悉的梦魇。
那天晚上路无坷看到的不只有妈妈和奶奶。
还有沈屹西。
他在晃动的白炽灯光下,浑身是血。
隔天路无坷醒来沈屹西已经不在了。
印象里一大清早沈屹西好像亲了亲她身前,又去亲她的嘴。
路无坷当时困得不行,被他烦得不耐烦往他怀里一钻。
沈屹西好像是笑了,在她耳边跟她说训练去了。
过几天沈屹西就要比赛了,昨晚搭档许知意处理完工作一夜飞来的首都,两人凑齐了今天就开始训练。
路无坷昨晚没睡好,太阳穴胀疼,她手撑着头想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人被严严实实裹在了被子里。
她索性又光着肩膀躺回去了。
回笼觉这种东西路无坷没有过,早上一旦醒过来了很难再睡过去,她在床上犯懒躺了半个小时,脑袋一直放空着,眼里空荡荡的窥不见任何情绪。
过了很久她神思才回笼,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沈屹西这儿的落地玻璃窗能看到楼下西南角的花园,路无坷趴在床上看人修枝剪叶看了好一会儿,还有远远能瞧见的坐在轮椅上的那头花白的头发。
路无坷也不知道是在看人还是看景,面色淡淡的。
她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从床上起了身,出门的时候没看见床上闪动的屏幕。
路无坷在电梯里遇到了昨天在前厅见过的那个女人,女人还是昨天那番正式严肃的装束,踩着高跟,化着规矩又端庄的妆。
女人笑着跟她打招呼,路无坷问了她一句楼下那花园可不可以过去。
女人告诉她可以。
路无坷道谢,看着电梯一路往下。
就一个沈家,从正门出来到花园却走得路无坷两腿发酸,到那儿的时候刚在楼上看到的在花园里修枝剪叶的人已经不在了,那台轮椅倒是还在那儿。
老人坐在轮椅里,鼻梁上架着副金丝框眼镜,即使人到老年身体抱恙但仍能瞧出一表非凡,正翻着腿上的书看。
路无坷一直站在那儿看着,没有走近。
过会儿沈老爷子看书好像看累了,抬了下腕表看了眼时间,而后合上了书,忽然开了口:“小姑娘,是看着我在这儿不敢进来?”
路无坷愣了一下,她四下环顾,周围没有其他人。
老人转了下轮椅,声音慈祥又温柔,对她说:“就瞧着有个人影一直站在那儿没动,腿不酸?进来吧。”
路无坷神情虽平静淡定,但心里实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沈老爷子倒是没管她,继续看着自己的书,路无坷进去后找了条长椅坐下。
昨晚下了场大雨,脚下的草泛着湿,一股泥土腥味。
又半个小时过去后,老人是真的坐累了,想拿电话叫人过来推他回去的时候抬眼看到了从花园那头绕回来的路无坷。
“小姑娘。”
乍然听到有人喊她,路无坷抬了头。
沈老爷子问她:“你要回去了没?”
路无坷点点头。
她这番不爱说话的样子给不认识的人看到了估计得以为她是个哑巴。
沈老爷子瞧这女孩儿是自己那混账孙子带回来的,回去路上好歹有个人能跟他聊聊他这个孙子,便讨嫌地问了句:“能不能麻烦你顺便把我推回去?”
路无坷没想到眼前的老人这么平易近人,眨巴了下眼睛。
老人问:“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