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昀咬了咬下唇,眼神越发迷离地看着李夏申。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楚楚之态不输十六七岁的少女。
可是李夏申却摇摇头,“娘娘,您别对下官来这招。您别忘了您会的这些东西,当年都是下官找人调教您的。到现在北齐国的公主、东元国的皇后,这种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呢。”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提过杨玉昀的真正出身了。
李夏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杨玉昀的瞳孔猛地一缩,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少年时候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手心渐渐冒出了汗,双腿瑟瑟发抖,眼神如同风中落叶般飘忽不定。膝盖一软,差一点就要给李夏申跪下来了。
李夏申背着手,垂眸看着面前娇柔的东临公主、西昌皇后,薄唇轻启,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刘小花,你还记得自己的本名吗?”声音轻柔得连面对面的人都未必听得见,但是听在杨玉昀耳朵里,却似天黑闪电,一下子砸得她晕头转向,瞬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李夏申眼疾手快,忙将她扶了起来,嘴里一边大声道:“公主娘娘,您可别太伤心了,陛下的病一定会好的!来人!传太医!公主娘娘伤心地晕过去了!”
台阶下面的宫女太监们忙跑了上来,从李夏申手里接过顺势装晕的杨玉昀,往杨玉昀住的雏菊宫抬了过去。
李夏申拍了拍手,笑着对太监管事点点头,“有劳公公。”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杨玉昀回到自己的住处,才睁开眼睛。
没想到接近四十年前的往事又被人提出来,她很是不适应。
……
李夏申回到自己的宅子,径直去了外书房,在藏书阁上摸索了一会儿,向右旋转仙人球盆栽,藏书阁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一间密室。
李夏申走了进去,随手关上密室的门,来到自己放置重要卷宗的书柜前,目光在那些目录名册中逡巡,最后抽出一本册子,翻开看了看。
“……翅膀硬了,想飞走?呵呵,应该给她再看看这些东西。”李夏申悠然地想着,将那册子又塞了回去,重新拿了一本抄写本,袖在怀里。
“东临公主?西昌国皇后?要是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李夏申手里捏着抄写本,眼神悠远深不可测。
东临公主、西昌皇后杨玉昀,其实本来并不姓杨,而是姓齐,名雪琴,东临大将齐哈尔的独生女儿。
四十多年前,齐哈儿在一次南征中战死,他妻子患疾无治,整个将军府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当时的东临皇帝,也就是如今景焕帝的父皇怜惜忠臣遗孤,将她带进宫里,让她与唯一的公主相伴学礼,两人如胶似漆。
后来东临公主暴毙,当时的皇帝悲痛交加,年幼的齐雪琴无微不至在旁伺候,皇帝感怀,便赐国姓杨,名玉昀,封为公主,养在皇后膝下。
但是极少人知道,这个“杨玉昀”,其实并不是当年将军府那个简单的十岁小姑娘。
原来将军府单纯善良的齐雪琴,早就在送进宫的那一刻随她爹娘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未来得到一切不择手段,杀害公主的齐雪琴。
“齐雪琴……”杨玉昀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失神地想起这个遗忘已久的名字。
她爹娘死后,她孤零零地躲在暖阁榻上,家里的丫鬟婆子早已跑得不知所踪。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不得不为了生存争取点什么,面目全非又算什么。
就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少年出现在府里,给了她一块饼吃。
她感激涕零,从此跟在那少年身边,被他送到一座大宅子里学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皇帝下旨让她进宫陪公主。就这样,她把所学的都使出来,各种讨好,最终取代了那个呆萌傻的纯血统的东临公主……
这个少年就是李夏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