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诡月咳了半晌,终于停下,一翻身背靠着树干滑坐下来,闭着眼睛似是气息虚弱,对墨谨道:“你走吧。”
墨谨瞪眼,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他所说的话。
“你不是要等阿楚来么?”
却见容诡月依着树,一动也不动。
墨谨尝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容诡月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
阳光从枝桠见洒下来,落在容诡月身上,这个妖孽而变态的男人竟然显得十分安静,一只白色的不起眼的蝴蝶从他头顶翩跹飞过,墨谨居然觉得这个明明穿了一身嫣红的人十分苍白。
仿佛她一转身,这人就是化成粉,被风一吹,就散了。
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鬼使神差,墨谨居然又转过头去了,走到容诡月身边,蹲下,戳了戳他的肩膀,问道:“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容诡月好笑地勾了勾嘴角,掀掀眼皮看了看墨谨,道:“怎么,舍不得我?”
墨谨恼怒,立刻就起身,道:“我走了,后会无期!”
走出去两步,却又猛然顿住,回身舔着脸对着容诡月笑:“……呃那什么……我不认得路。”
这个地方从来都没来过,周围都是树,她怎么可能走得出去。
容诡月好笑道:“往东走就是了,别告诉我你连东是那边都不知道。”
诺大的太阳悬挂在头顶上,墨谨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容诡月闭着眼睛,听见身旁那女孩儿不满地哼哼了一声,随即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间,周围恢复了安静。
从树桠间投射下来的阳光落在身上久了,也渐渐有了一种烫热的感觉,容诡月歪了歪头,想躲开落在脸上的阳光,却牵扯得浑身上下都疼了。
他苦笑了一声,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
那在客栈中破窗而入的三人是铜山派的长老,三个人是同胞兄弟,武功也是一脉相承,那三人分开来功夫平平,但是放在一起,却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
这次他跟那三人硬扛上,却是受了不轻的伤。
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若还是将非君公子在意的人带在身边,那他不是找死是什么。
更何况,他还有事情希望能够得到楚非君的帮助……想到这里,容诡月暗中掐进了拳头。
杨罗峰,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心里的情绪微微一波动,带来的便是浑身的剧痛,容诡月终于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刚刚清爽些的口里又泛起浓浓的血腥气。
他微微苦笑……这副破败身子,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许是因为受伤,思维便有些微微的发散,他想起许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容家还没有败落,他常常在到达的树木上躲避夫子的课程,找不到人的婢女下人总会将他的母亲叫来,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每次都能准确地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容诡月嘴角微微翘起笑容,似乎又回到多年前那段与世无争的日子里,却听到旁边有微微的声响。
他觉得自己是做梦了,梦见母亲又回来了,便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
即使是在梦里,他也希望能够再见自己的母亲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