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课一事,对于那些玄妙论理——她之前听不懂,而后我教了她几日,慢慢适应了些许,也便听得懂了。只是那声音仿佛有魔咒似的,师妹自从听懂了课,便是漫长的瞌睡的生涯的起始。
除却要去上一些譬如符箓炼器之类的课,每日还要听师尊讲经。
也许在先前已经积攒的困意,到底是被师长的美貌支撑了下来,艰难而勉强地度了过去;而一旦坐到春秋殿瞧见那位愈发啰嗦的老头以后,她双眼不自觉地合上,睡得一塌糊涂,晶莹的口水丝一伸一缩地,随时都要颤颤巍巍地飘在我身上。
每次飘过来时,我总是精准地将她捅醒,那蜘蛛丝一般的玩意儿顿时随着她一激灵缩了回去。
随后她会茫然地抬头望着师尊。比较有趣。
只是今日我未曾顾看着她,而是望着身旁一个空缺的席位陷入沉思。
而今日她也没有打瞌睡,因为心思根本不在师尊身上,故而半点也不困,目光同我一道射向了身旁。
她奇怪道:“云云呢?”
这声音虽说小,但在大殿里一回荡也听得清。
师尊竟然真的停下讲经,叹息道:“前几日她落了水,身子一直不怎么利索,听你们师娘说咳嗽得厉害,这几日欲要放她去休息,结果偏不当回事,昨晚修行时太过拼命,今日清晨又起了高烧。诸位要引以为戒,不管在何时,都不能因着修行不顾身体。”
“请大夫看过了么。”
听起来是云舒尘会干出的事情。我忍不住插了句嘴,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天她被冻得苍白的嘴。
那家伙的体质特殊,堪称风一吹就倒,更令人头疼的是也不知为何,她总是喜欢在修炼时将自己逼上绝路——不走到极致绝不罢休。永远在向前拓进,仿佛有什么东西追着赶着她一样。
可是她的资质也很不错,应该不会在意“勤能补拙”这件事,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才养成这样的习惯。
正想着放课以后去瞧瞧她的死活,身边却有一处衣裳被牵了牵,扭头过去,我对上越长歌带着震惊的神情。
她悄然问我:“高烧是什么病?严重么。”
“分情况,有时自愈,严重致死。”我淡淡答。
她似乎完全忽略了“自愈”两个字,震惊的神色改为伤心欲绝:“啊?这么严重。”也许是想到这个结果不是很能接受,她的嗓音逐渐扬高,兀自崩溃道:“可是……可是几天前她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是……是我的错,我打翻了船,可我只是想玩,不想害死她的。怎么会这样呢?云云要是死掉了我就再也看不见她听不见她的声音不能和她聊——”
一时整个大堂都充斥着师妹撕心裂肺的哭声。也许云舒尘也不会想到,在很多年前,曾有一个小师妹为此放声哭着,稀里胡涂地为她流了几麻袋的眼泪。
“等一下,你云师姐还没死。”
师尊与她大眼瞪小眼,终于忍不住猛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过于澎湃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