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闪过。
有所求,有所顾忌,原来是这般感受。
女人的眼泪滴在我手背上:「妾知道老爷得罪了贵人,这些年无一日不如履薄冰,今日身死无憾,只求怜我女年幼,从未参与这些腌臜事……」
「此行与贵人毫不相干。」我说,「苏魏氏,你可记得自己手上有多少少女冤魂?」
夜里狂风大作,如同枉死的冤魂哀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怔怔,「妾被掳进苏府时也还年轻,大太太是个母夜叉,想活下去,只能拼命抓住老爷的心。可是女人的花期那么短,人老珠黄了,就得当个可心人……老爷看中的小姑娘,经我手,领到后院去……我都给她们立了牌位……」
我不忍再听,手下发力,她喉咙里嘶嘶作响,唇角溢出鲜血。
我想起公主晶亮的眼睛,她站在我面前,身后天光灿烂。
「手握刀剑如同深渊在侧,有些事情一定不能做啊。」
「临渊……陈临渊。」
也想起小烟临走前的拥抱,她说的哥哥再见,和我身上那条破棉被。
我这一生,都在践行娘亲病榻前的诺言。
屏风细微地动了动,我一刀扔过去,惊出个面色苍白的小孩。
却是男孩。
我瞥了一眼:「蠢货,你娘费尽心思藏着不让我杀,你倒自己跑出来了。」
男孩吓软了腿跌坐在地,大张着嘴,连哭泣的气音都发不出来。我收回视线,很难形容心中一闪而过的感觉。如果他冲过来拼命护住自己的娘亲,我是不是也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放过……
或许见过比自己好上千万倍的人,那个念头就像野草一样烧不尽又压抑不住地……希望自己干净一点。
可我还是杀了魏小娘。
大军还朝后两日,我随队抵京。侯爷召见我,以军功行赏,又提及大军返京那日,公主曾亲自来迎。
「小五没等到你,应了灵儿的邀,赴宴去了。」
后来我听闻,公主在那场宴上,对太子少傅柳千帆,一见钟情。
北方的冬天总是冷,我坐在檐下看了一夜的雪。
5
边境不安稳,陈留侯陈老将军任主帅,点兵西北。
胯下战马长嘶,到底还是,以杀人为生。
接连数月,我日日满身鲜血回营,杀起敌人不要命也绝不手软,连主帅都暗示过莫要心急。可我……
魏小娘死前的样子成了我的梦魇,死人的身体软得吓人,很快遍布尸斑,变得僵硬而可怖。我只能为了弥补一个罪孽,选择杀更多的人。
我……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