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原本还想找由头拒绝的,可听见皇帝这话,瞬间就不敢动了,她最怕的就是蛇,皇帝这可真是将自己的七寸拿捏的稳稳的。
“可……可是,马车周围没撒过药么?”
“如此不安全,不如还是找一处农舍落脚吧?”
林福机灵的上前帮腔道:“撒是撒过了的,姑娘也请放心,奴才等夜里会在外守着,只是这事有万一嘛,没准儿这眼睛稍一错开,就叫些蛇虫偷偷爬上车了,姑娘还是跟着五爷吧,也更稳妥些。”
“五爷的马车,防守也是最严实的。”
顾瑾:“……”
简单洗漱一番过后,顾瑾还是被推到了白日里与皇帝同乘的马车里,毕竟只要皇帝想,不管有没有蛇,青玉都没胆子与顾瑾同宿,只能将顾瑾往皇帝身边推。
直到躺在了马车里,顾瑾还有些不自在,深觉自己若是能像白日里那样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也算好,只可惜睡得太多,现在只觉清醒无比,甚至连那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顾瑾来回翻了好几个身,坐榻还是有些窄了,挪腾起来也不甚舒服,反闹出些动静来,惊扰了另一边的皇帝。
“睡不着?”
顾瑾不好意思地道:“白日里睡的多了,现下不怎么困。”
车厢内黑漆漆一片,顾瑾知道皇帝也没睡,想看看他那高大的身躯是怎么躺下的,却什么都瞧不清楚。
她睁着眼,突然想起了早前林福对皇帝的敬称。
“陛下,为何林福会叫您五爷?”
“朕在一众兄弟中行五,行走在外,称呼上还是要注意些。”
皇帝声音一顿,继而道:“你也该换个称呼了。”
换个称呼?
顾瑾道:“那臣女……我也跟着一起叫您五爷吧。”
皇帝语声稍沉:“五爷?”
“那是下面奴才们的叫法,你是朕未来的皇后,如何能跟他们一同?”
怎么就是未来的皇后了?不是说好的,要先看能不能合得来么?顾瑾心里嘀咕着,却不敢说出口,只能翻个身假寐,全然装作是没听见。
漆黑的车厢里,最终只余下皇帝一声沉沉的叹息。
……
往江南的一路上都是这般风餐露宿地过来的,顾瑾途中没忍住,问了皇帝为何不寻个农舍落榻,却被皇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噎了回去。好吧,皇帝做事,确实不需要解释,但好在她从最开始的夙夜难眠熬到后面,已经能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疾行了半月,马车终于驶进了泉州城,顾瑾被带进了一处雅致的宅院,里面已经打扫布置齐整,还有好些仆婢以供差遣。
青玉还没规整完行囊,就先兴致勃勃的四下转了一圈,回来对顾瑾道:“姑娘,这南边儿草木果然是比盛京繁茂许多,您要不要出去转转?园子里的景致都很漂亮呢,不比御花园里差。”
顾瑾脸色发白,捂着肚子摇了摇头:“青玉,我好似是来葵水了……”
“啊?”
……
进扬州城的第一日,顾瑾就窝在榻上起不来了。她体质被太后养得极好,这些年来的月事也不见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像这样疼的起不来,还真是头一回。
青玉急成了一团,皇帝也坐在榻边看着郎中诊脉,过了半晌才问道:“如何了?”
郎中收了手,回道:“姑娘没什么大碍,想是近来奔波劳顿,又逢神思不宁,这才致气血两虚,亏耗了身体,于月事上显现了出来。”
“姑娘底子养的好,老朽开上一副四物汤,姑娘喝上,再好好歇息两日也就没事了。”
皇帝叫人带着郎中下去开方,又挥退了屋内伺候的婢女,直到没人后才摸了摸小姑娘躬着的背脊,沉默了半晌才道:“是朕疏忽了,未曾想过你一路奔波,不能好吃好睡,身子能不能吃得消。”
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姑娘,除了小时候吃过些苦头,这些年都是被太后捧在手心里的,这么一路折腾,都没歇一歇脚,病了不奇怪。
顾瑾眉头蹙成一团,脸颊上还带着点儿微红,躲闪着皇帝的目光。
葵水是女儿家的私密事,轻易是不会传出屋的,如今竟还惊动了皇帝,除了疼,顾瑾更多的是尴尬。
“陛下……您请先回去吧,我没事的,躺一会儿就好了。”
皇帝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坐在榻边道:“等你吃过药睡下后,朕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