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轻轻叹了一声,抓住她柔软的手,道:“我知你的本事,也知你从来不愿意依附于人。”
“可我私心,只是想你能好好休息,保重身子,和其他女人一样,依靠我,让我有被你依赖的成就感。”
说到这,他嘴角溢出些许苦涩:“千年前你我旗鼓相当,我们本能顺其自然成亲修行,一起站在高处。”
“可一切美好都被墨夷毁灭了,我们想尽办法,还是不能阻止墨夷摧毁一切的脚步。”
“你孤注一掷瞒着所有人竟以自身血献祭,终于将墨夷打的魂飞魄散,你的神魂也因此飞散。”
“那时候,我站在玉衡宫的最高处,看着大战后的疮痍,只剩下悲痛和自责。”
“我在想若是我早一步,你会不会不再是一个人面对,带着自责和无奈,我义无反顾追随你入了轮回。”
“哪怕姮姬曾托付我,让我好好活着守护玉姮宗等你归来!”
说起千年前的感觉,常景棣浑身带着一股破碎的气息。
饶是他已经尽可能的放缓语气,云晚意还是能察觉到他周身悲凉无助。
她刚想说什么,常景棣继续往下,道:“入了轮回道,方知一切跟我想的不同。”
“第一世,我勉强保留了些许记忆,却也不多,只知道本能的靠近你,守护你。”
“可,抵不过命运的捉弄,也不敌魔物的干扰,我们终究错过了,后来轮回彻底让我失去记忆。”
“我们总是在错过,直到这一次,若非姮姬化身的算卜子,以自身献祭开启逆天轮转的法阵,我们只怕都要消散在轮回中。”
“记起千年来所有的事情后,我经常在自责,同时也觉得悲凉无比,我从未做到过帝谌的承诺。”
“晚晚,你知道我这一世最怕什么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云晚意轻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别想这么多,轮回道不容带着记忆,还有魔物干扰,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命运如此。”
“不,怪我。”常景棣深吸一口气,道:“当初引墨夷出世的人,就是无量宗的长老,我的叔伯。”m。
“其实我早该察觉他的野心,可那时候我满心都在玉姮宗,从来极少在无量宗停留……”
云晚意一顿,手略微收紧:“我们一路走来,彼此间早就清楚对方的性子,常景棣,你是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镇北王。”
“同时,你也是千年前循规蹈矩却又桀骜自信的帝谌,不该你背负的东西,你不该把自己困在很多凭空的责任里。”
“常景棣想要保护云晚意,帝谌想要守护姮晚,可现在我们面对的局面,只比千年前稍微好一点。”
“一步踏错,人间成为炼狱,山河颠覆,这也不是帝谌和姮晚想要看到的结果。”
云晚意牵引着他的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轻声道:“他很坚强,也很体谅我。”
常景棣红着眼眶,就着她的手,在她肚皮上轻轻抚摸着。
片刻后,他终于想清楚了,苦笑道:“我早该清楚,云晚意也好姮晚也罢,你从来都不会袖手旁观。”
“好,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还有他。”
两人剖白心意,常景棣说出憋闷多时的情绪,整个人也松缓了很多。
从蓝家出来时,他敏锐的发现不对。
可四下张望,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有问题吗?”云晚意看到他的动作,轻声问道。
常景棣轻轻环着她,小声道:“你没发现,有人跟着我们?”
“你这么一说,的确有这个感觉。”云晚意说话间并未着急回头:“你刚到沄溪镇,谷雨不在身边,对方应该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人是蓝家的!”常景棣接过话,分析道:“蓝员外,蓝田玉,还是蓝田烟?”
云晚意一时间也没想到是谁的人。
毕竟蓝员外和蓝田玉,一开始的确有狐疑,后来都逐渐打消了。
蓝田烟呢,一直都表现出对她极大的信任,仿佛一切都听她的。
“不管是谁。”云晚意沉声道:“只要是蓝家的人,就证明他们起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