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安听着自家婆娘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才睁开了眼,两眼无神地盯着毡房的屋顶,喃喃道,“这都什么世道?”自己怎么就看不懂了呢?这种空手画饼的事情,怎么就有人信呢?
“窦兴那家伙可是个聪明绝顶的。”鲜于安非常信任小伙伴的智商,于是不禁怀疑起自己来——世有阴阳黑白,窦兴没错,那岂不是自己错了?
鲜于安不想承认这样的现实。可是售卖火热的提货券不得不让他面对这样的现实。
另一边,阿荻提着包裹来到贺兰大宅的时候,被告知提货券是限量发售的,如今已经卖空了。
“这是对大家负责,也是对贺兰负责。”贺兰族人手里拿着一个记录簿子,站在板凳上冲围观的人群朗声道,“要是咱们贺兰敞开来随便卖,明年生产不出这么多产品,大家没法提货,那可怎么办?”
闻言,众人皆是点头,认为贺兰家的提货券限量发售是理应如此。不少人因为冒着寒风过来却跑了一趟空的怨气也消散了。
而已经买到券的人更是觉得贺兰家靠谱,自己手里的这份提货券买对了。
“马老二家的,你买到了?”阿荻在人群里发现了熟人,忙挤上前去。
“买到了!”马老二家的媳妇兴奋地挥挥手里的提货券,“就是买的不多,来晚了,只买到了五十件毛毡斗篷。”
“那也不少了!”阿荻眼红,“毛毡斗篷多难买啊,都被刘记包圆了卖给贵人们了。”
一想到五十件毛毡斗篷倒手一卖能赚多少,阿荻的心都在滴血。
“给我看看那个提货券什么样子呗。”阿荻挤到马家媳妇跟前。
“喏。”马家媳妇大方地将提货券递给阿荻。
巴掌大小的纸片,颜色灰葛色,质地硬朗,表面摸着有些粗糙,中间的大字写着“素色毛毡斗篷五十件”,左下角则是一串看不懂的符号,右边则是红笔写的“贺兰”二字。
“这个是阿拉伯数字,据说是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的。”马家媳妇给阿荻解释提货券上的细节,“每张券上的数字都不一样,贺兰家有登记,数字对应到人,明年只有我拿着这种券,才能来提货。”
“要是我不小心死了,就归我汉子或者孩子过来来。”马家媳妇并不避讳死亡之事,这年头,谁能拍着胸脯说能见着明天的太阳呢。
“贺兰家倒是考虑周到。”阿荻感慨。
说着,阿荻情不自禁摸了摸提货券上鲜红色的:贺兰二字。
“咦?”阿荻察觉不对,又摸了摸,望向马家媳妇,“这个字怎么凸出来的?”把提货券翻到反面,一摸,字体还是凸出来的。
马家媳妇得意道,“厉害吧。这样就仿冒不来了。”
阿荻将提货券还给马家媳妇,心中愈发气闷:差一点儿,自己也能买到这个提货券啦!
数九寒天里,阿荻却觉得自己脑门子在冒烟——生气气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买到贺兰提货券的人家觉得自己赚了,没买到的人家觉得亏大发了,并且暗暗发誓:等下回贺兰家再卖提货券,自己一定冲到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