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成为了程宰辅的门生,他若不谨小慎微,适可而止,孟氏一族就要退出朝堂了。
采香偷偷抬头,恍然看到轮椅中男子的神情,她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昨日晚间兴尽之后,采香听说厨房的丫头婆子都被赶出了府外,做汤的婆子还被打了三十棍。
她很怕,很怕裴公子的权势毫不留情地踩掉她的蚂蚁般弱小的性命。
“采香。”
孟然突然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采香放下心来,还好她有孟郎,不然这二十棍要是打在她身上,她恐怕不到十棍就没命了,那她就要和她的荣华富贵从此告别了。
心里有了事情,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每走一步,心里就着急,可看到身前人的淡定与坦然,她的心也慢慢缓和了几分。
有她的眼睛在,孟郎不会置她于不顾的。
孟然站在屋檐下,拱手行礼道:“裴公子,前几日实在是孟某的错。”
一面说,一面让小厮打开六个大箱子:“这里面都是最好的药材,不说千金,白金都难买。前几日的事情,实在是孟某唐突了。此次前来,特意来道歉。”
孟氏一族本就做官清廉,而他不过是区区一个知县,自然没有这么银子,这些还都是程宰辅让点珠一大早差人送给他的。
虞临渊还正生气,看到箱子里装的都是好药,就更生气了:“前两日裴公子正用药的时候,不见大人拿出来,还令所有药馆闭店。”这时候送药,孟知县安的什么好心?
对此,孟然却不难堪,只是微笑着说道:“小人上面有大人,大人上面有老人,这实在是孟某难以控制的。”
这话一出,虞临渊哑口无言。
孟然说得的确如此,人人都是为上面的人卖命,就说是他,当日里也迷晕了沈荔,换取裴适回赵国。
虞临渊看了看裴适的神色,朝他说道:“裴公子恐怕不会原谅你。”
这几日裴适因着这件事,换了西跨院中所有丫鬟婆子和侍卫。他分明记得,裴适双腿被废那日都没想着换掉所有试图监看他的侍卫。
孟然并未受挫,低头对裴适说道:“孟某知晓这其间的道理,正是因为我才害得沈姑娘险些丢了性命,今日前来,除了给裴公子一个交代,便也是亲自登门拜访,求得沈姑娘的谅解。”
“孟大人,这件事我不能为她做决定。”
裴适冷冷说道,“堂堂孟氏一族出了孟大人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孟氏不幸。”
又不客气地说道,“大人该道歉的也该是里面躺着的姑娘。而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只说一些空话。”
没想到裴适对那姑娘这么上心,竟然当着他的面羞辱他,孟然在心底里吐了一口气,过了一晌,终于说道:
“裴公子说笑了,孟某本欲亲自道歉,奈何男女有别,何况沈姑娘是公子心尖上的人物,不敢直求而已。不过,既然公子说了,孟某便亲自求得沈姑娘的宽宥。”
采香捏紧了手帕。
她一开始还以为孟郎是要给裴公子道歉,没想到——人到门口,又换了个想法,孟郎还想见到那女娘,这怎么能够。要是见到了她,孟郎一定会疯狂求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