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萧知遇拿起了几本翻看,屈梦成一下局促起来,被揪到了尾巴似的,赶紧道:“市井之物,恐污了殿下的眼。”
萧知遇草草一翻,便就放下。屈梦成刚松口气,又听他说道:“现在写到了我和裴珩情深意笃,裴珩对着贵妃墓起誓,要与我做一生一世一双人?”
语气平静松缓,屈梦成却听得头皮一跳,来不及细究用词的细节,结巴道:“您都、都看过了?”
萧知遇脸色微妙。
他本就有追话本子的爱好,常派阿努去买,这几个月因裴珩宿在东院,他总不好在裴珩面前看乱七八糟的,容易让裴珩想起缴获的风月老叟名作,便就断了。
前几日裴珩不在,他在书肆闲逛时,很不巧又看到了这一系列大作,才知道已经出到了安国公大寿。并且笔锋似乎格外热切,将他俩写得情意绵绵感人肺腑,仿佛亲眼所见。
事件是对的,但细节是妄想的,什么裴珩对贵妃墓立誓永不相负,又力排众议,坚持携爱妻赴宴,还为了他在国公府当众斩断前缘表明心意,气得安国公又老了几岁……真是没眼看。
早就被冲击过,萧知遇此刻心情倒还稳定,“屈大人看起来格外喜爱,一系列收得这样齐。”
“没有没有,随便看看。”
萧知遇忽然道:“屈大人看了这么多,可认识这写书的?”
屈梦成一怔,“不……不认识。”
“最新的这章节,写我在睿王府逗鸟,睿王府养不养鸟暂且不提,”萧知遇慢吞吞道,“描绘的这只鸟,彤面黄颈翠羽,兴许只是随手一写,但这可是外邦进贡的鸟儿,寻常人平生未见。”
屈梦成僵住。
“据我所知,国公府恰巧养了一只,”萧知遇视线转向他,“恰巧也是当日我和屈大人在廊下看到的那只。”
屈梦成干笑道:“看来此人是达官贵人,当日也在国公府的宴席上……”
萧知遇盯了他片刻,缓缓道:“风月老叟?”
屈梦成诡异地沉默一瞬,镇定道:“不认识。”
萧知遇:“……”
一边冷汗直流一边用这种冷静的语气说不是,谁会信啊!
萧知遇也诡异地沉默一瞬,没有揭穿,而是瞧着对方蓬乱的头发和朴旧的衣裳,转开话题:“屈大人将来如何打算?”
屈梦成擦了擦冷汗,面色更惨淡了些。
此次工部大清洗,他并未参与那些腌臜账目,但和吴飞谭关系太近,虽未获罪也遭了波及,降为工部一名小小的主事,算是前途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