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对派则有所担忧,害怕六王入京会引起动荡。
皇甫绝冷笑一声,“不管他当年究竟犯下多大的过错,身体里流的到底是皇家的血液。若朕执意不肯召他回京,传了出去,倒说朕刻薄,这件事没什么好讨论的了,朕意以决,三日后拟旨,召六王入京。”
皇上下旨召罪臣皇甫祁入京的消息很快便传扬开来。
快到年底,京城的气温一日比一日凉。
皇甫绝一边吩咐御膳房多炖养身滋补的汤膳给她进补,一边又命人将大批上好的裘皮貂绒做成各式斗篷披肩给她取暖。
其它几宫的妃子自然没有这样极好的待遇,但碍于颜若筝贵妃的身份,现在又被皇上如此恩宠,就算心底有诸多怨言,表面上也绝不敢透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意。
颜若筝的身材极为高挑瘦削,宫庭裁缝精心剪裁的上等裘皮做出来的披肩穿在她的身上,任何人看在眼中,都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畏惧的高贵之气。
皇甫绝一边欣赏着她与生俱来的倨傲,一边又在心底暗暗猜测这个女人身上,究竟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越相处下去,便越能发现她与纳兰贞贞之间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
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与恨,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而变得异常兴奋和期待。
他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怎样一个结果,至少目前来说,他很热衷于去从细节之上,慢慢发掘那些被她刻意掩饰的真相。
将换下来的几套衣裳交给侍候的小婢拿出收好,颜若筝缓步走到坐在桌前的皇甫绝身边,优雅的帮他倒了杯热茶,坐在他身边。
“听说皇上下旨,命被囚于隶洲的六王返京祭祖。”
皇甫绝接过她递来的茶杯,不动声色的轻啜一口,眼底却因为她所提出的问题而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不要怪他会对这个话题如此敏感,想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纳兰贞贞的父亲纳兰康,与皇甫祁的生母蓉贵妃是表亲。
很小很小的时候,纳兰贞贞经常会随着她爹入宫见驾,她与皇甫祁之间更是可以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形容。
那个时候,身为太子的自己因为要将大量的时间放在学习治国之上,儿女情长的时间自然比常人少了许多。
当他第一次看到纳兰贞贞的时候,她正与六弟皇甫祁在御花园中捉迷藏。
自己被她认错,抱住的那一瞬间,奠定了他想要不顾一切将她得到手的想法。
事后,他曾不断的问自己,六弟之所以会发动那场逆皇案的最终原因,纳兰贞贞是不是在这里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毕竟当年他能如此顺利的将纳兰贞贞娶进太子府,与自己倍受父皇宠爱,并且顶着太子头衔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此刻,面对颜若筝状似无心的一问,他笑了笑,答道:“就算他当年做了忤逆于朕的错事,但他毕竟是朕的弟弟,皇室为数不多的血脉之一。”
颜若筝捧着茶盏,有一招没一招的浅尝着西湖龙井那特有的香浓之味,仿佛对皇帝给出的这种答案并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
皇甫绝却并不想就此放开这个话题,郑重其事道:“很多人都说朕在那次逆皇案发生之后,大量屠杀朝庭大臣,实乃暴君之行。”
“可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朕真的是个暴君,又何以在六王犯下那么大的错事之后,仍旧可以饶他不死?”
“陛下仁慈。”
“朕并非仁慈,只是不想以最残忍的方式,来毁掉多年的亲情而已。”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就像当年的纳兰贞贞,如果她从一开始就肯向朕坦白所有的一切,哪怕她真的带着谋害于朕的心,朕也不会为难于她,可惜的是……”
他脸色突然一变,看向颜若筝的目光,也因此幽深了几分。
“从她带着想要置朕于死地的目的,开始欺骗朕的那天起,所有的一切,就已经无法再度挽回了。”
想要置他于死地么?
颜若筝对这样的指控不知该做何回答。
当年他爹接到先皇的旨意,将自己嫁给身为太子的皇甫绝时,并没有对她坦白任何关于阴谋的事实。
认识皇甫绝,了解皇甫绝,直到爱上皇甫绝,都是在自己嫁给他之后,慢慢培养出来的深厚感情。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父亲已经将自己当成一个工具,安排到皇甫绝的身边。
她也不知道,父亲在她出嫁之时,派人点在她身上的那颗守宫砂,带着如此巨大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