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看了李甄窈的,那边专为念诵词令的花魁女郎走来,正巧摘的第一张便是李甄窈的。
那女郎声若黄鹂,并没念,却是唱道——
“定风波
李甄窈
月下蘅芜动山河,映得妆成马革泣。雷锋夕照,西子冬怜,一城闺怨埋斑竹。潇湘不问郎何去,凭谁泪洒惹忧怜,不若雪披梅发,山高路远独往处。”
王老五道:“好一首痛斥无情男,惹怜女的悲欢词,哎,西子固犹怜,妆成妻又怎不算可怜?”
晞婵心口正是一窒,却听李甄窈打断那人,大方否定道:“非也!我写这首词,哪里来的无情男惹怜女?我意在写妆成之日,夫死之时,潇湘妃子泪洒斑竹,情真随其而去,意在写虽逢乱世,亦有真情可在。”
说到这儿,她忽然低头一笑,耳朵竟红了些。
穆公子那样勇猛善战,又行侠仗义的郎君,正是她心之向往。也并不为依靠,而为并肩。因此他若有难,她也宁可学那傲梅临霜雪,即便只身一人,也会坚韧一往无前。
不知不觉,李甄窈害臊地忙去同晞婵讲话,分散注意力。
她想着,便耐不住问了出来:“嫂嫂。。。。。。你兄长他最近应该很发愁吧?”
毕竟她阿兄并不好应付。
哎,好歹有嫂嫂在,阿兄应该不会把事情做绝。
晞婵听问,看了看她,而后弯眸笑道:“若论外面的,他自是有的愁,但论里面的,可愁不到他,每日有心爱姑娘给他传信聊慰,就是想着战罢团聚,也够他笑一整晚的。”
李甄窈如遭雷轰,脸色顿时煞白。
晞婵饮了口茶,不去看身旁极受打击紧紧盯着她瞪眼的女郎,思忖不多时,垂眸淡笑道:“想来甄窈是不知的,我兄长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两人早就暗许众生,双方父母亲也是同意的,只那女郎身体娇弱些,爹娘不放心她带病嫁出,我阿兄才至今未提亲。”
这样或许有些残忍,但还是说清了的好,否则积累下去,情越来越深,受的伤害自然也就越来越大。
其实她早应该把这件事说与李甄窈了,那样就无需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根本没有希望的男人身上,只甄窈从来不提阿兄,她也不能确认那香盒是否就是送了阿兄,才不好开口。
而今她忽然问起,再一联想这首情深义重类比潇湘妃子哭斑竹的词,顿觉不能再毫无作为,尤其是那王老五无意会错意,理解出男子爱西子又负妻的痴怨来,她如何不警醒?
莫若说个清楚,别让甄窈错付了情。
过了很久,晞婵才听到身旁传来李甄窈轻若无闻的回应。
她说:“原是这样。”
晞婵于心不忍,剥了颗荔枝给她,微微一笑道:“想什么呢?莫不是还替他们两个愁上了?你只开开心心,李大人陆夫人欣慰,我和你阿兄也就心满意足了。”
李甄窈并不是擅长沉浸的人,听了便笑,拉住晞婵靠在她身上,欢声揶揄道:“嫂嫂这是什么话?阿兄那样的,会满足才怪,需得你给他再赐一个小的,他日日捧着抱着哄才满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