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的长相很中性,相较于女人鼻梁过于高挺,眼窝有些偏深,唇瓣偏薄,看人的时候有些似笑的玩味,看着容易惹人误会很好相处。
但其实嫡姐甚少与人开玩笑。
有时听上去像是漫不经心的玩笑话,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猝然兑现,吓得人背后紧紧绷起,冷汗涔涔渗透出来。
奚娴扶着斑驳的红柱站在台阶上,才惊觉同样是十多岁的年纪,嫡姐个子却很高,身量似青松一般修长挺拔,比她见过这个年龄的少女都要利落笔直。
嫡姐淡色的眸子沉冷,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却嗓音靡靡低沉训她:“愣着作甚?下来!”
天上又打落一记惊雷,奚娴眼眶更红了,却被嫡姐不容置疑的攥住手,一把强硬拉扯至伞下单手护着。
嫡姐身上也有檀香味,奚娴忍不住梗住脖子。
嫡姐护着她走,自己的肩膀打湿了,却只是冷淡批评她:“这种天气,你想着要游园,如何这般蠢钝?”
雨越下越大,嫡姐捏着奚娴的手臂,轻轻松松桎梏住她想往外逃窜的身形,冷道:“莫乱动。”
奚娴垂着眼睫,面色有些苍白,只是抿着唇不肯说话。
她想等丫鬟来接她,不知怎么的,春草和秋枫两个迟迟不来。
到了小院里,嫡姐收起油纸伞,奚娴才发觉嫡姐的衣裳湿了大半,漆黑的长发也被雨淋湿了。
然而嫡姐只是侧眸瞥她,淡色的眼眸毫无波动,平缓道:“杵在外头作甚?”
这小院是个偏院,没有主人居住,丫鬟和小厮多是躲懒的,如今见奚衡来了便急急忙忙派人熬姜汤,又备下换洗的衣裳来,奚娴听着外头的雷雨声靠在榻上昏昏沉沉,衣裳半湿着贴在身上。
不过很快嫡姐掀了帘子进来,她换了一身衣裳,披散着漆黑的长发,手里端着一碗姜汤,随手放下,对奚娴道:“起来喝姜汤,懒得跟只猪崽似的。”
奚娴闷闷推拒道:“我头昏。”
嫡姐似乎很头疼她甚么都不肯做,于是又带嘲道:“让你把衣裳换了,是要我同你说几遍?嗯?”
奚娴迟钝的抬起眼,葡萄似的眼珠里泛着水光,瞧着有些无辜可怜,她后知后觉开始慢吞吞解盘扣,一扯衣领,便露出奶白色的光滑肌肤和清晰的锁骨线条。
十多岁的小姑娘,虽然还没有多年后少妇纤秾有致的身材,现下却有些别样的青涩娇柔,她从未展露给谁看过,也不在意嫡姐看不看得到。
嫡姐拧眉,淡色的眼眸转深,旋即背过身道:“快些,换完了用姜汤。”
奚娴倒是看了嫡姐一眼,心道真是讲究。
刻薄高傲又规矩,讨人厌得很。
她动作慢,做甚么事体都是慢吞吞的,手脚笨拙不灵巧,白白生了这纤敏的手脚,一样事都做不好。
奚娴换好衣裳,便轻声道:“我换好了。”
奚娴的头发乱蓬蓬披着,她的丫鬟不来,便也懒得叫下人粗手粗脚侍奉,于是便呆呆坐在那儿端着药碗,低头默默用着。
嫡姐嫌弃她嫌弃得不成,又拿了块干净的布来给她擦头发。
嫡姐的手指修长有力,擦她的头发跟褥羊毛似的,搓发丝的力道缓慢带劲,把奚娴扯得有点疼,于是她咽下一口姜汤闷道:“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