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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出生是一场明确的旅行死亡难道不是另一种出发(第2页)

哭泣的骆驼

一片黄沙浩瀚,沙漠漫无边际,杳无人迹。只有狂风卷地起,在这片沙海里发出凄厉的呼号,卷着狂沙狂奔突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在这一片黄沙与大风里,慢慢地闯进了几个缓慢沉重的身影。是几只骆驼,几个人影。

这些沙漠之舟,身上背负着沉沉的货物,一步一艰难地行走在无边无际的沙海里。它们没有怨怼,没有愤恨,也不知疲倦,只是这样不停地走着,走着,走在永远都是黄沙的路途上。它们知道自己注定孤独终生,终生与这沙海为伴。它们知道自己这辈子的使命,那就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走到自己老死,再也走不动了,便面临着被杀戮的命运。

它们没有抗争,也没有挣扎,它们默默地承受着这些生来便已经注定的命运。

只是,那人类挂在它脖子上的铃铛唤起了它埋葬了千年的意识。在寂静无声的大漠里,这一声声铃声,仿佛是遥远的神意对它的一声声呼唤。呼唤它归来吧我的孩子,呼唤它午安吧我的孩子。

它仍是沉寂无声地一步一步踏在这大漠里。但是每一步,都比原来更有力量。沙漠里会留下它有力的足迹,留下它想要用力歌唱生命的心意。

最后,它仍是老了。老得再也走不动了。被带进屠宰场里,同其他老去的沙漠之舟一起等待最后的命运。

它们曾经同甘共苦,曾经一起走在沙漠之脊上,曾经一起听大漠浑圆落日里的那一声声铃响。

而今,脖子上空空荡荡,身边没有任何声音。每一只沙漠之舟都眼含浊泪,不是因为生命的逝去--因为生命终将逝去--而是因为那曾经陪伴过它们无数个寂静日夜的神的呼唤,而今一片沉寂了。那一声声没有语言的呼喊,曾经激起它们心中多少激荡。

而今,它们唯有老泪纵横地等待着生命的逝去。在屠刀落下的那一刻,它终于呼啸着发出最后的悲鸣,满眼热泪。

然后它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这个生它养它的世界,离开了这片它行走了一辈子的沙土。只留下悲怆的回声与余音在空荡的沙漠里回响,响到那一轮红日深处去。

它终于离开了这些陪伴了它一辈子的铃铛,陪伴了它一辈子的货物,陪伴了它一辈子的皇天后土,陪伴了它一辈子的鞭子,陪伴了它一辈子的民族。

连最后一点余音都断了,它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这片沙海,生存在这片沙海里的人们,还在世世代代地生息繁衍下去,直到有一天,他们脖子上的铃铛也悄然响起。

三毛来的时候,这片贫瘠的沙漠就已不属于自己。它的名字叫“西属撒哈拉”。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白种人可以在这里居住,可以在这里开矿,可以在这里设处管理。

不管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没有人问过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它们就这样强势而霸道地进来了。没有说一句话。

三毛要走的时候--当然,并不是三毛自己想走,而是时局所迫--也是因为那些贪心而狂妄的外部势力。他们又开始争夺这片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土地,没有人问一问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的意愿。

他们在谈论着可怜而又可悲的民族自治,在高傲地展示着划分给他们的殖民地,在与其他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这片与世无争的土地的国家开展斗争。他们不是在保护这片土地,而是在争夺这片土地。没有人关心这片土地是否能承受住这样的争夺。

铃铛拴在了这片土地上。这片顺从的土地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世世代代与世无争、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个世界加之于他们的一切的民族,终于听到了神意的呼唤,听到了真主安拉的呼唤,听到了每一个鲜红的内心里澎湃的声音。

他们要独立,他们要团结起来,他们要拿起枪捍卫自己的领土。他们不是任人宰割的骆驼。

但是更多的他们认为这是宿命,这是生来注定的东西。他们只求过一个安稳的生活,并不在意接管他们的到底是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

于是当摩洛哥的军队开进这片荒芜的土地时,家家户户挂起了白旗。凡是有家庭有子女的沙哈拉威,都选择了默默地服从,没有人出来抗争,没有人出来呐喊。

就像刘震云的小说《头人》里那样,尽管每个人对于每一任“头人”都存在或多或少的不满,但是没有人愿意得罪他,没有人愿意起来反抗以争得自己的权利。因为在这种境况下,无论是谁接管都是一样的,他们犯不上做无谓的牺牲。唯有在“头人”经过各家门前时,那些捧着碗蹲在门槛上吃饭的人们,腆着一张不会笑却硬要笑的脸,讪讪地说着:来这边,偏那边。

那些所谓的“游击队”,则冒着生命危险,也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冒着被自己的族人仇恨出卖的危险,冒着自相残杀的危险与伤痛,坚持与军队抗争。

他们明知是死,也决定背水一战。因为那一声声神意的召唤,他们知道,神意在呼唤他们家园的回归,神意在呼唤午安吧孩子。

它们大多是游牧的,没有安定的家。因此游击的生活对于它们是轻而易举的。不易的事是,那些安定的有家庭的人们,不但不想反抗,而且很可能出卖自己。这也是最令他们痛心的。

后来呢?后来,他们抗争了。当然,结局并不好。但是那已经够了。他们的抗争是神意召唤醒了一部分迷途之人的证据,他们的抗争证明了这个千百年来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的民族,是有着自己的独立灵魂的。

他们最终还是死了。死在自己同伴的出卖下,死在自己同伴的蹂躏下。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场景,是所有人都不堪回首的记忆。

在那些接受神意召唤并且勇敢地践行着、争取着神意的生命逝去的时候,三毛听见那一片嘈杂声中,那一声凄厉的无奈的骆驼的长鸣。

那一声悲鸣和那些壮烈的灵魂同在。

三毛最终还是走了,她不得不走。但是她的心里同那一声余音绕梁的骆驼的悲鸣一样,再也不会散去那个昏黄的黄昏的场景,再也不会散去那一声绝望的回响,再也不会散去那些流淌的鲜血,那些争取自由与独立的善良的灵魂,那一声声沉重若铁的神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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