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不厌其烦地回答:“嗯。”
谢京肆默然一阵,短暂的欢欣鼓舞后随之而来的是心疼。
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侧脸,他凌厉的眉宇柔和得不可思议:“抱歉喃喃,这一路你太辛苦了。”
他暗自吃醋的这段时间已经觉得痛苦万分,那南絮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呢?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已从附中到京大对外的形象是什么样的,薄情又多情、情史多如牛毛的放荡浪子。
南絮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内情,眼睁睁看着他三天两头换一任女友,在万花丛中抽身而过,她会是怎样的心情?
难怪即使他们刚在一起那段时间她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两人不会走得长久。
越往下深思,谢京肆的心脏那股针扎般的刺痛越是清晰。
他停顿了许久,才艰难开口:“谢谢你能喜欢我。”
南絮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曾经那些酸涩的,难过的暗恋往事犹如经年潮湿的绵绵梅雨季,她始终逃不出闷热的悲喜。
这一路走来的确不容易。
她一个人的跌宕起伏,孤独又盛大的狂欢,在漫漫长夜里的胆怯懦弱……而如今暗恋已经窥到天光,南絮原以为再提起时是释怀而庆幸的。
却不想谢京肆两句轻飘飘的话又恍然将她带回到了那个时候,南絮的鼻子传来一阵酸意,视野里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
那一瞬间,如一波春潮来汹涌地席卷过荒芜原野,冰封乍破,汩汩而来的春水消融、抚慰着冻土,寸草不生的地方终于长出密密匝匝的浓浓绿意。
从此她跨过了漫长沉闷的郁热雨季,走进延绵不绝的春。
南絮眨动两下纤长的睫羽,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也没有很辛苦。”
谢京肆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嗓音低哑:“小骗子。”
一滴滚烫而隽永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浸润在他肩头的衣料上,晕开小小的深色。
谢京肆捧起她的脸,轻柔地浅吻去她的泪痕:“对不起。”
南絮破涕为笑:“你道什么歉?那时候你都不认识我。”
他沉默不语,第一次埋怨于捉弄人的命运。
高中时他内心深处背负的痛苦远比现在要多,满心都是对父亲的仇恨和对母亲的愧疚,世界上的一切人和物都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眼中。
放浪恣意的背后是无尽的孤独和厌世,所有的人他都没有真正关注过,也的确没有注意到过南絮这个学妹。
如果母亲没有发生意外,如果他能够在南絮注视他的背影时回头一次,如果他们再晚一点相遇,她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走那么久。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现在这样就很好。”听完他设想的如果,南絮扬起湿漉漉的脸,唇畔笑起来。
“谢京肆,我没有任何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