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崔莺莺的大姐把施溪谦让到堂屋的上座坐下。一路上,崔莺莺的娘,一直紧紧抓住施溪的衣衫,一刻也不肯放开。方才,两人在一间屋子里,脱去贴身的湿衣服的时候,崔大娘的手,算是暂时放开了一会儿,可是,她的视线一刻儿也没有离开施溪。当施溪脱得赤身裸体时,崔大娘也不避讳,直愣愣地盯着她看,看得施溪好生尴尬。
施溪搀扶着崔莺莺的娘,随自己坐在一张条凳上。崔莺莺的娘,这才放开了施溪的衣衫,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施溪的双手,斜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施溪,一声不吭,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一丝微笑。
手脚麻利的崔家大姐,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两个大碗,放在桌上,说:“快,趁热喝下这生姜红糖水,免得感冒了。”见施溪迟迟不动,她笑盈盈地说:“娘!您把二妹的手放开呀!要不,她怎么端碗喝水?!”
崔大娘这才把紧紧拽在手心里的施溪的手放开,飞快端起碗,把红糖水,咕嘟咕嘟喝下肚,烫得她连连吐舌头。刚刚喝了个底朝天,放下碗,施溪的双手,又回到了崔大娘的掌控之中。崔大娘眯缝着双眼,凑近施溪,用残余的目光,在施溪俊俏的鹅蛋脸上,不停地睃巡。施溪的警惕性很高,害怕被崔大娘看出来,自己是“假冒伪劣”的、“冒名顶替”的崔莺莺,于是,有意伸直了胳膊,不让崔大娘靠得太近。
施溪问崔家大姐:“大娘的视力,好像很差呀?”
崔家大姐回道:“可不是嘛!她本来就有沙眼、白内障,自从我二妹失踪以后,她就整天整天地哭啊、哭啊,视力严重下降,几乎就快哭瞎了!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稍不注意,她就跑出门去了,跑到村外,高岗上,大树下,望着山岗下的那条小路,嘴里不停地念叨:‘女儿,回来吧!乖乖,回来呀!’从那儿路过的村民都说,听见我娘的声音,大家的心,都要碎了。没有一个不掉泪的!”边说,她边用衣袖抹着眼泪。施溪一看,好生心痛:原来,进门以后,崔家大姐一直张罗着,让施溪和老娘换衣服、擦头发,煮姜汤,可是,她自己,此时此刻还穿着透湿、滴水的衣裤!施溪心疼地说:“崔大姐,您也赶紧去把湿衣服,换了吧?”
崔家大姐连连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乡下人,不娇惯,扛得住。你是城里,高贵的小姐,吹着风、淋着雨,跑这么远的山路来,实在是太辛苦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呀!”
施溪顺势而为,表明来意:“这次我来呀,就想了解一下,崔莺莺上次回老家,说了些啥?做了些啥?有没有什么不符合常情常理的地方?莺莺姐突然失踪,实在是太蹊跷了!我想,找出有用的线索,好向公安机关去报案。尽到一个好朋友的责任。”担心崔家母女失望,施溪隐瞒了她曾经去公安机关报案、结果因为失联的时间还不够长,却没有成功立案的经历。
听施溪这么一说,崔家大姐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在努力回忆,回忆那次姐妹俩相处的点点滴滴。崔大娘却面无表情,无神的眼睛依旧盯着施溪的脸,一眨也不眨,嘴角依旧挂着那似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刚才施溪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见,或者认为此事跟她压根儿,就没有关系。
施溪看了,又是一阵心酸。她知道。想从崔大娘的嘴里,得到有些的线索,是毫无指望了。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崔家大姐的身上。
崔家大姐一边回忆,一边陈述。第一句话,就提升了施溪的期望值:“上次二妹回老家,到我这儿来了一趟……”
施溪大感意外,追问:“啊?!你们姐妹俩,见了一面?”
崔家大姐点头:“嗯呐。她特意跑到周家大湾来看我,还在我家,过了一夜。我们俩,睡在一个被窝里,聊到鸡都叫了,才睡着。”
施溪问:“都聊了些啥?”
崔家大姐:“聊她的工作。聊她的对象。她说,行善积德,终有好报。老天赐给他一个十分满意的男朋友,百里难得挑一呀,被她给抢到了手。她还说,男朋友是个老板,姓钟……”
施溪立马打断,问:“等等。她说没说,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没有。她没说,我也没问。”崔家大姐回答。
施溪明显有些失望,道:“您继续。”
崔家大姐继续回忆:“我二妹说,这个男人,啥都好。唯一的缺陷是,额头上有一道伤疤,破了相,不好看。不过,知道了男朋友是见义勇为,与歹徒搏斗,被歹徒砍伤的,她也就不在意了。”
施溪的工作性质,养成了她的一个习惯——记笔记。勤笔免思,“好笔头胜过好记性”。她边听,边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行字:”崔家大姐说:男朋友,钟老板,额头上有刀疤,见义勇为。”其实,这事,崔莺莺对施溪说过。
崔家大姐说:“我二妹告诉我,她这次回老家,是为了开未婚证明、拿户口本。准备国庆节,跟男朋友结婚。还说,到时候,由我把我娘,送到省城去,参加她的婚礼。这以后,我老娘就不回老家了,留在省城,跟她一起住别墅,享清福。她要让苦命的老娘,后半辈子,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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