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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于伯。”
等于管家一说完,她就抱着大肥猫凑到了他身旁,睁着不谙世事的圆圆眼睛,从“我们就这么走了,一会儿陆小郎君回来归还完马匹,要再怎么追上我们呢?”开始,又没完没了地问了起来。
但这会儿,发现了她或许孺子可教、又见她对世子如此关心,于管家对她有了更多的耐心:“前方的旅舍与此处的属同一家,租的马匹只用还给前方的那家旅舍即可,不必再让世子多跑一趟了……”
——
重新启程的马车里,于管家还在努力应对着小娘子越来越多的“可是于伯”。
而小郎君那边,在随着白鹞疾驰片刻后,他终于遥遥地在他们约定汇合的旅舍旁看到了一列婚嫁的队伍。
猜想这便是丢了白雁的人家,少年策马扬鞭,加快向前。
可待他带着白鹞由远及近赶到时,那列官道中的婚嫁队伍竟纹丝不动。队伍中的许多人都站在旅舍门外来回踱步,人人面色凝重,焦头烂额。
此时,天色已暗。
见有马匹驶近,人群中便有灯笼向他挑起。
当光映上少年明珠生晕般的清丽面容时,一声惊讶便扬了起来:“小陆郎君?”
少年闻声看去,叫他的男子正是穿着红袍的新婚郎君。
“吕兄。”
陆云门也认出了他。
他抱着小雁下马,与他叉手相认。
看到少年怀中的小雁,男子吃惊地张嘴道:“这雁不是迎亲时已经交给女家的人了吗?”
这时,新妇家的侍奉小童见状快步跑了过来,童言童语道:“是娘子说是见白雁乖巧,想带去夫家养玩,遣我趁离家前偷偷将它带上。可不久前,我一个没看住,竟叫它跳进林中飞不见了。”
说完,她谢过小郎君,飞快地将雁抱过去跑走了。
新妇把这只雁偷偷带走,其实很不合规矩。但男子只是呆了呆,就将这件事放过了,完全没有记在心上。
他犹豫了一下,没头没尾地因为另一桩事向少年开了口:“小陆郎君,您有没有随身带着值钱的绢绫?能不能借我一两匹?我现在有急用。等我回家以后,定加倍谢还!”
男子的长相周正,就是说话时显得有些呆头呆脑,倒跟那只白雁颇为相像。
他是在几年前去长安游学时遇见陆云门的。
那时,他租住在长安一处蹩脚巷子的学堂旁,而学堂里,燕郡王府的小世子正替生病了的书院先生在临时为孩子们教书。
可吕郎君并不知道内情。他只当小陆郎君是个学识卓越却无心科举的隐世奇才,对他的才华极为推崇喜爱。在离开长安、与他分别时,他恋恋不舍极了,哭了好几场,回家后也是时常给小陆郎君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