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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加遮掩”。
“不虚假作伪”。
“只有在这儿才会一点也不担心地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看这样对她又信任、又亲近的小娘子,郑婉从来都没办法心生一点讨厌。
这可是她看着长大、自牙牙学语时就会悄悄将自己的点心掰下一半、塞给饿着肚子的她说“才人你也吃”的孩子。
她笑着道:“去岁重阳,你在宫里喝醉了酒,偷躲到了我那儿,听见为我诊脉的宫中医官说我子嗣艰难,便眉头皱了一整晚,还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叫我不要伤心,说将来有你给我送终,决不让我孤独终老。”
小娘子似是有些想不起来。
但她却轻声“嗯”地应了,恼意也消了不少。
她看着郑婉,声音里只剩下些小别扭:“我那并不是醉话。我阿耶去得早,阿娘总是在忙,时常将我送进宫里,都是你在照顾我,你同我阿娘又交好,若不是规矩所束,我便是称你一声‘姨母’,你又有什么当不起?”
她说着,昂起脸,露出了很孩子气的笑:“我早就想好了,以后,等你和阿娘老了,我就把你们都请到身边,咱们三个一起过!”
“咱们三个过,那你的夫婿呢?”
郑婉对她笑:“崔家的那位郎君可是你自己挑的,想来是得你的欢心。”
“我找夫婿,不过是因为成了婚,才好多为外祖母做些事,”小娘子声音里的别扭劲儿又涌了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嘴硬,“我才不管他呢。”
郑婉又笑了。
她很领她的情,却并未将她的这句孩子话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这可是阿柿在这间屋子里、说的最真的一句话了。
第58章
58
笑罢这些,郑婉捏住银炉的仰莲瓣宝珠钮,将炉盖徐徐改了上去。
原本横冲直上的香雾顿时没了气势,只能细细慢慢地从镂空卷草纹的溢烟孔里缱绻流出。
闻着缓缓缠过来的栀子香,阿柿放低了声音,向着郑婉靠了靠,从蝉衫透出来的雪白手臂软乎乎地同始终端庄着的女子贴到一起,如同那只因天性而时常倚赖着母亲的小山猫。
“我听说了大殿上的事,不安心了好一阵。今日他们将这书修完,我总算有了个能来看你的由头。”
阿柿仰起圆圆的眼睛,望向郑婉额上的伤,面露心疼,“我都没想到,你的伤竟然这样重。我之前还想了好些额黄面靥的花样,想着若是伤好得不全,可以画上遮盖一番。可你的伤这样重,根本就不能碰脂粉……”
说着,小娘子狠狠拧起眉,“那个杜苏方将你害成这样,竟半分责罚也没受到!”
她谈吐间偏心着郑婉,这话说得自然并不十分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