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涛心中挂念着小飞红,一马当先,标入花园内。洪文定、胡亚彪、周人杰、吴勇等相继进入。郑涛先行,胡亚彪等随后,静悄悄直入寨后厅中。因郑涛、胡亚彪等时来饮酒,寨中厅房路径,至为熟悉。胡亚彪一个箭步,先奔至肥婆四姑之房前。郑涛则至小飞红之房内。
是时,肥婆四姑已入睡,房门紧闭。胡亚彪不由分说,疾飞一脚,砰崩一声,房门应脚而倒。胡亚彪一个箭步,标入房中。陆阿采、洪文定、周人杰随后而入。
肥婆四从梦中一惊而醒,张目一望,见房中突来四五个彪形大汉,手执刀剑,白光闪闪,大吃一惊,以为贼劫也,急自床中一跃而起,正欲叫喊,胡亚彪之单刀已到,一刀向其迎头拍落,轰然一声,吓到肥婆四姑魂不附体,以为此次头颅必砍破矣,伸手一摸,竟安然无恙。原来胡亚彪用刀背拍落,其所以如此者,乃欲恐吓肥婆四耳。但是肥婆四已经魄散魂飞,急在床上跪下叩饶。
胡亚彪喝一声:“肥婆,汝认得我么?”
肥婆四抑头一望,见立于床前执刀者,并非别人,乃琼花会馆之少林弟子,时来此饮酒之胡亚彪也,不禁脱口呼曰:“胡大少,刀下留情。寺大所欲者,金钱耳。老身当任大少取去,望大少勿将老身难为耳。”
肥婆四言时,叩头如捣蒜。胡亚彪睹其可怜之状,为之哑然失笑曰:“肥婆,金钱事小,性命事大。我等险些为汝所害,全数死于此地。幸我等武技不弱,能逃出重围耳。肥婆,此事全由汝一人做奸细,引狗官到来,我今夜特来与汝算账。”
肥婆四强辩曰:“胡大少,千祈不可冤枉老身。老身确未做过此事也。是夜,老身去了别处,焉能做奸细引官兵到来。”
胡亚彪曰:“此汝故意离开此地,表示清白耳。不知汝弄巧反拙,因此露出马脚也。肥婆,知机者快快供认,以免老子动手。”
肥婆四仍矢口呼冤枉。胡亚彪勃然大怒,伸手一抽,抽着肥婆四之头发。肥婆四虽然肥胖,但因头发被执,痛楚非常,迫得起身,被胡亚彪抽落床下。胡亚彪把刀在其颈上一拖,肥婆四又大叫饶命。
胡亚彪迫其供认,肥婆四哀求曰:“胡大少,老身供认矣。老身不应贪张师爷之金钱,将大少等之行踪报知。现已知错,望大少原谅也。”
胡亚彪曰:“肥婆,我杀汝如杀一鸡,易如反掌。但今给汝一个自新机会,有两条件,汝须答应,否则必将汝砍为肉饼。”
肥婆四曰:“有什条件,尽可提出。莫说两条,即使二十条二百条,老身亦必答应,但求勿伤害我便是。”
胡亚彪曰:“来!听着!第一,汝共受过张师爷多少银两,立即全数拿出,不得少欠分文。”
肥婆四呐呐言曰:“只共受过五百两耳,现全在床下柜内,大少可自取之。”
胡亚彪乃至床前,伸手一拉,将木柜拉出,一刀砍烂其锁,揭盖视之,则碟内果然白银累累,凡数十锭,每锭十两有奇,不下五六百两。
胡亚彪笑曰:“肥婆,第一条已办妥,现再讲第二条。我今令汝将功读罪,限汝于第三日后晚上伪称汝请客,约蔡管带与林元燕、樊大泽等教头来此饮酒。不许汝泄漏消息,如彼等派兵到来暗伏,当汝泄漏消息论,为汝是问,我必杀汝。若汝能办到此事,而不泄漏秘密者,我不特不伤害汝,且将此银全数送回,不损分毫,并再送汝一百金,以为酬劳。汝答应否?”
肥婆四曰:“胡大少义气深重,不杀老身,老身必为大少办妥此事也。三日后晚上,请大少等再来,蔡管带等必在此饮酒。若老身泄漏者,任由大少惩罚可也。”
胡亚彪乃命吴勇尽取柜中之白银,以布包裹,负于背上。胡亚彪谓肥婆四曰:“肥婆,三日之后,我等再来。汝如能约得蔡管带、林元燕到来,我即将此银送回。如若泄漏消息,我必将汝之肥油榨出。”
肥婆四唯唯而应。胡亚彪即把手一放,即与陆阿采、洪文定等,呼啸出室。郑涛亦自小飞红之室行出。一行六人,再从后门行出,转出小卷,出到田野,转上大基,返回塔坡寺来。回到寺内,天已渐白。洪熙官、公爷锦、靓海三人,亦已醒来,见陆阿采等回来,急问事情如何?
陆阿采曰:“蔡鹤鸣、林元燕,昨夜未有到来,故未能将之痛惩一顿。祗有拿着肥婆四,迫其将赏金交出耳。据彼自言,谓受了张仁甫白银五百两,将我等之行踪告知也。”
洪熙官笑曰:“格陵用重金来对付我等,自以为金钱万能,幸吉人自有天相,终被我等逃脱。陆师弟,汝等擒着肥婆四之后,又将如何?”
陆阿采曰:“由胡师侄下手,将其赏金全数取来,未有伤其身体,只迫其三日后晚上,伪称请客,约蔡鹤鸣、林元燕等再到长安寨。到时,我等潜伏于寨后园中,俟其酒酣耳热之际,突然扑出。蔡鹤鸣等,必为我等所算矣。”
洪熙官曰:“此计甚妙。格陵现所恃者,乃林元燕与范金城等一班军中教头耳,若将此班人痛惩一顿,彼等知难而退,格陵乃如无爪蟛蜞,无法再与我等作对矣。但汝等前往之时,须防肥婆四暗通消息,伏下人马,四面包围也。”
陆阿采曰:“当然。据我所知,林元燕等,只得三人,擅长轻功。其余各人,只长外家。若我等高来高去,彼等固莫奈何也。”
洪熙官曰:“吴勇、郑涛二人,轻功平庸,宜慎为妙。”
陆阿采曰:“长安寨之后,乃为田野,夜间四顾茫茫,易于逃走,两位师侄把守后门便可。”吴勇、郑涛点首。
三日过后,三鼓时分,陆阿采果又偕洪文定、胡亚彪、周人杰、吴勇、郑涛等一行六人,携备刀剑,静悄悄来到长安后寨,仍从小巷进入。夜深人静,隐隐闻寨内有人闹酒之声。
陆阿采命吴勇、郑涛二人,把守寨后巷口,提防有人到来,然后与洪文定、胡亚彪、周人杰提刀剑而入,飞身上瓦,蛇行鼠伏,来到后厅瓦上。俯瞰厅中,华灯高悬,照耀如同白昼。有十余彪形大汉,在厅中饮酒,妓女八九人,侍立相陪。众人举杯轰饮,笑笑喧闹,若不知战事迫于眉睫者。细视厅上诸人,果为林元燕、樊大泽、陈老植、包兆冲、范金城之流,一共十七八人。各人腰间,均佩单刀。陆阿采暗念,肥婆四为我等所威吓,果然约得众人到此也。
迨至四鼓将近,林元燕已有八九分醉意矣。陆阿采一声暗号,一个燕子穿帘之势,从檐前跃落厅前。洪文定、胡亚彪、周人杰三人,亦随后跃落,分立阶前。
陆阿采手执宝刀,飞身上厅,大喝一声:“陆阿采在此,汝等皆自命为天下英雄,有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么?”
陆阿采声音响亮,轰如雷鸣,吓到众妓女大吃一惊,躲在一隅。林元燕、樊大泽等,以陆阿采等突如其来,亦为愕然,素知少林子弟利害,故踌躇不敢前。
陆阿采见各人不敢应战,大笑曰:“枉自命为英雄,竟无胆如此,殊可笑也。汝等皆为汉人,不知羞耻,竟助格陵,将我等迫害。我今限汝等立即解下腰间兵器,立下毒誓,以后不得再与我等作对。如其不然,将汝等全数处死。”
林元燕等闻言,面面相觑。蔡鹤鸣不知利害,拔出腰刀,大喝一声,飞步上前,迎头一刀,疾向陆阿采砍落。不料蔡鹤鸣此等人,徒具虚名,并无其实,身为旗兵管带,只知势力迫人,耽于逸乐,武技生疏,不若陆阿采等,皆为少林寺嫡派弟子,眼明手快,武技高强。
当下一见蔡鹤鸣刀起,陆阿采急把刀一挡,叮当一声,招住单刀。蔡鹤鸣正欲收刀,陆阿采之无影脚已到,一脚飞来,疾如闪电。蔡鹤鸣闪避不及,被陆阿采一脚打中小腹,当堂倒仆二丈,跌落厅之一隅。林元燕等至是,无法逃走,只得一声暗号,十余人一齐拔出腰刀,蜂拥而上,向陆阿采包围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