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甫大赞妙计,请铁冠道人依计而行。是夜,铁冠、玄贞等,宿于香山县衙内为刘鸿甫之嘉宾。
翌日清晨,铁冠、玄贞与亚保、亚平等,秘密移居于北门外七八里之山岗上一间村庄上。庄主人姓唐名炳,当地之大地主也,亦是唐家湾人,在此承耕沙田三四顷,庄客三四十人,庄中楼台厅房,凡数十所。因刘鸿甫身为县官,唐炳常向之巴结。是时,刘鸿甫命唐炳招待铁冠等居于庄上,唐炳自然不敢违命,特辟幽静楼房,为铁冠等下榻之所。
每夜二鼓过后,铁冠、玄贞各人,轮流在庄外把守。钟九鱼、唐青萍与众捕快,则仍在城内,布下天罗地网,专候少林弟子到来。
话分两头。且说陆阿采、洪文定、周人杰、法远、柳玉龙等五个少林英雄,奉命飞入香山县衙,向刘鸿甫恐吓,希望彼能将亚彪、韩吉二人释放。不料一连多次,仍不见亚彪等释放。刘鸿甫“亚聋送殡”,绝不理会。陆阿采大怒,乃决定向刘鸿甫以强烈手段对付,剪其辫发,使彼胆震心惊。
是夜月之上旬,月色无光,只有繁星满天,照着沙田上静悄悄渺无人迹。陆阿采偕文定、人杰、法远、玉龙,又从江畔渔船登岸,初更起程。行至将近三鼓,离石歧城只有八九里之遥。远望城上,夜色深沉,刁斗无声。近处山岗上,绿树丛中,有一所村庄,与法慈寺相去不远。阿采等已来过多次,路径熟悉,迳向前行。
不料来到树下,树后突然闪出一人,栏住去路。陆阿采先行,立即停步,抬头一望。星光之下,只见此人,头束高髻,身穿短袍,腰束京青布带,腰带间插着一对飞爪暗器,手中持着一把宝剑,寒光闪闪,锋利无匹,身长六七尺过外,眼如棋子,炯炯发光,三绺长须,面目凶悍,发出一种冷酷无情之笑曰:“你等是少林弟子耶?贫道已在此候你多时矣!”笑声格格,如老鹰夜啼,若猛虎狂叫。
阿采知来意不善,但技高胆大,即亦不惧,亦笑而答曰:“然!我非别人,乃少林陆阿采。请问道长道号?”
道人曰:“贫道为罗浮山冲虚观掌殿道人,道号玄贞,崆峒派第三名弟子。少林弟子听着,你等现已被我之师兄弟包围,知机者,快快放下手中军器,跪下受缚,尚可得个全尸而死。如若不然,贫道一声暗号,你等五人全部变为肉饼。”
阿采又笑曰:“我陆阿采自二十岁起,南征北剿,走遍大江南北,西入峨嵋西藏,武坛各手,已遇不少,何畏你区区一妖道耶?不过我等非与你为敌,目的只在救回两位师侄出来。道长若念及彼此同道中人,请勿干预此事,否则莫谓我陆阿采不赏面也。”
不料陆阿采言未毕,玄贞道人一声怪叫,两旁脚步声勒勒作响,左右两旁,各闪出一个少年,年纪不过二十左右,身躯魁梧,脚法如飞,皆穿黑色夜行衣服,头束黑巾,手中各执一口宝刀,星光照耀下,白光闪闪,两面赶到,仍未动手,只横剑扎马,严阵以待。
阿采、文定、人杰、法远、玉龙五人,久经战阵,且欺其年少,人数复少,坦然不惧。
阿采又笑曰:“玄贞道长,你今召两个黄毛小子到来,如何可以吓倒我乎?你腰间之飞爪,与手中之宝剑,在我看来,不过银样蜡枪头,好看而不中用者耳。”
玄贞道人更不打话,大喝一声,冲上一剑,一个白蛇吐信之势,疾向陆阿采心窝插去。陆阿采是夜,执着一对双刀,乃以上门较剪一式,双刀一叉,把其剑叉住,右手之刀顺势以连消带打之势,疾向玄贞前锋手劈去。玄贞道人自恃有铁布衫功夫,并不躲避,反而将前锋手一压,把陆阿采之右刀压住,顺势一剑,以毒龙进洞一式,刺向陆阿采咽喉。阿采急转马偏身,避过其剑,知其精于内功也,乃以左刀向其眼睛死角扎去。玄贞急举剑招架。阿采乘机疾飞一脚,猛向其下部飞去。玄贞向后一跃,跳出圈外,拔步便跑。阿采飞步追上。
玄贞潜以左手,抽出飞爪在手,俟阿采追近,回头以飞爪向阿采迎头打落。阿采一闪避过。玄贞第二只飞爪又到,其声虎虎,疾如闪电。阿采一闪身,以双刀劈去,欲劈断其飞爪之绳。玄贞道人急把绳一拉,飞爪拉回手上。阿采立即进马,舞动双刀,向玄贞上三路猛烈进攻,刀风活活,专向其眼睛扎去。玄贞不敢怠慢,抡剑抵挡。二人刀来剑往,杀到落花流水。
那一边,罗亚保与罗亚平,皆执宝剑,盖铁冠道人以剑术驰名,其教授两个门徒,亦以剑术为主要技术。是时,亚保、亚平见玄贞与阿采,已展开恶斗,亦一声暗号,分开左右两边杀来。
亚保恰与洪文定相遇,疾以剑锋向文定心窝刺去。文定以单刀一招,招住宝剑,刀法一紧,劈向亚保之前锋手上。亚保急把桥手一沉,以避其刀,尚未还击。洪文定无影脚快,一脚飞来,狂风陡起。亚保急欲退马,无影脚已到,轰隆一声,小腹中了一脚,当堂倒仆丈外。
洪文定脚步如箭,标到其前,正欲举刀劈落,乍闻哗喇一声响,如天崩地裂,一阵狂风,从后卷到,一团黑越越的东西,迎头打落,其快如流星。幸洪文定眼明脚快,急向左一闪,扑一声响,这团黑越越的东西,从头侧打过,擦着洪文定左肩,陡觉痛入心脾。文定猛吃一惊,急一跃跳开二丈。只见一个老道人,右手执着一把明晃晃之宝剑,左手一拉小绳,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又飞回道人手上。
洪文定被那个东西擦着右肩,右手当堂麻木,猛然忆起,前闻张亚祥说过,崆峒派有个道人,道号铁冠,隐居于罗浮山,擅以铁冠飞打敌人。今此老道,正是铁冠道人,那团黑色东西,正是铁冠,出手快捷,普通暗器,如飞刀金镖等,尤快三倍,故发觉时,铁冠已到,尚幸闪避迅速,不致被其打中头颅,否则定必一命呜呼。
文定此时,右手挥动不灵,战力大减。铁冠道人又大喝一声,飞步追上。文定不敢迎战,向后飞跑。铁冠衔尾追来。法远、玉龙两人,当头拦住。
法远两把戒刀,玉龙一口宝剑,三件军器,左右夹攻,合两人之力,欲把铁冠道人击败。铁冠道人果然顽强,舞动宝剑,左右招架,力战两人,剑如游龙,矫捷无比,如一条白练,随空飞舞。那条白练卷作一团,把铁冠道人身体包围,密不透雨。法远、玉龙二人,猛烈进攻,两三件军器砍来,皆被铁冠之宝剑打开,即使幸能砍着铁冠之手,但亦不能砍伤其身躯,砰砰崩崩,战情惨烈。
法远和尚知遇劲敌,铁冠道人不特剑法高强,铁冠利害,且擅铁布衫内家功夫,不敢怠慢,施展起生平绝技,与柳玉龙二人忽前忽后,拚命冲杀,欲伺机飞脚踢起下阴,破其内功。无奈铁冠道人,身手矫捷,法度紧密,无懈可击。剧战半个时辰,不特不能将铁冠杀败,且有不支之势。铁冠越战越勇。
崆峒派弟子中,除亚保被洪文定打了一脚,倒在地上外,罗亚平则与周人杰亦展开恶斗。人杰亦持一对双刀,亚平则挥动宝剑。亚平之技,与亚保相若,剑法虽好,但年纪尚轻,经验毫无,今夜初次随师出战,当不及人杰刀法精通,身经百战。故战约七八个回合,亚平剑法大乱,不敢恋战,虚拂一剑,反身一跃,跳出圈外,保护亚保,逃上岗上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