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妈把你托付给我,我却……我却…”
“都是妈生爹养的,是师父没护好你孩子,是师父让你受苦了孩子。”
“臭小子…”
“你疼坏了吧?”
……
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病房中,陈士梁在袁征冰冷的床边,竟然是最后泪流满面。
从前道貌岸然正颜厉色的陈厅长,在自己这也不算是年轻的老徒弟面前,全然不顾形象的,就那么捏着团纸,一下一下的揉着自己的眼睛,擤着自己的鼻涕。
他似乎不仅仅是在哭袁征,他仿佛在哭的,是许许多多像袁征这样的人,这千千万万人心中的无尽委屈,在这一方天地中,被这样一名从前直挺挺的老警察,无比脆弱的弯着身子,狠狠砸进了泪水中。
袁征的睫毛在陈士梁的呜咽中极浅的闪动了一下,接着他被挤在一条缝中的瞳孔不由得微微长大了开来——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上空的白花花的天花板上,淡漠的,空洞的,仿佛一点都没有被陈士梁的悲情所打动。
袁征的呼吸变得费力,他似乎是想用力再吸些氧气,可胸口的瘫软却让他丝毫没有力气。
陈士梁看到了袁征忽然有一些颤抖的胸口,一时间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这孩子大概是有话要说。
……
寂静之中,空气里的微尘仿佛都能发出沙沙的响声。
袁征的喉咙里咕噜噜的发出了声音,像是呛着血。
——他艰难的唤了一声“师父”。
接着陈士梁就看到了袁征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来,眼底也变得破碎。
袁征的声音闷在氧气罩里,音量小的叫人心疼。
陈士梁害怕错过,连忙起身侧耳去听。
不久,自己的右耳便流入了一个孩童一般委屈的哽咽——
“师父…”
“当初小树…是不是也这么疼啊。”
……
语毕,陈士梁面部一个扭曲,心里的绞痛还未来得及窜上心头,床上人的呼吸便变得沉重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