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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医者难自医,贺医生终于后悔莫及的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把自己还当从前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觉得啥炎症啥病毒都能让自己那免疫系统扛过去,结果这次躺床上被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贺医生不由得长叹,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玩儿大了。
他原本诚心认输的打算给任明打个电话,让他带着消炎针和消炎药过来江湖救急一下,结果还没在通讯录里找到任明的名字,就手下一软,直接躺床上晕了过去。
这几日,家里的贺医生一直都是卧床静养的状态,刚做完手术,觉本来也多,杨阿姨看贺白一下午都没从房子里出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就静心的去管主卧里面的那位老年痴呆患者了。
结果都快到了下午饭的时候,贺白还没见人影,杨阿姨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过去把孩子看看,结果敲了敲房门,里面却一直没动静,杨阿姨才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推门跑了进去。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贺白通红着脸,人高马大的在床上侧躺着,修长的大手松松垮垮的搭在半空,手机已经掉在地上了。
杨阿姨见状直接急坏了,上去就晃贺白的肩膀,可贺白却一直糊里糊涂的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
那浑身的高热温度也是骇人,杨阿姨隔着那层单薄的睡衣都能感受得到贺白那浑身的热乎劲儿。
普通人发这么高的烧都是一个操心的事情,更何况一个刚做完心脏手术的术后病人。
杨阿姨见这事儿难办,不假思索的就先打通了贺薇的电话。
可不凑巧的是,贺薇那两天刚好被派出了去外地出差,杨阿姨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刚下飞机,都已经和自己的团队同事被对接公司统一接到了大巴车上,想跑都跑不了。
贺薇说让杨阿姨赶紧打120送医院去,可家里还有个蒋萍,不能把那老太太一人放家里,而且这种事,杨阿姨一个外人也不能随便去了拿主意,她一个人分身乏术不说,更背不了这个责任。
贺薇理解也明白,她在没看到贺白人的情况下,也不敢让杨阿姨这个家里的护工随便的轻举妄动,只能说让杨阿姨先别急,她给再找找人想想办法。
可在永宁,他们还哪里有什么可以求助的家人了呢?
夏萧的电话贺薇打不通,估计是在棚里,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信号。
贺薇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巴车上,无头苍蝇似的,再想不起什么合适的人选。
贺白的体温在她的脑海里跟打仗似的胡乱叫嚣,让贺薇内心水深火热的根本坐不住,她生怕贺白这烧会一个不小心,再去鬼门关走一趟去。
贺薇强压着自己的如坐针毡不让周围的同事看出来,之后左思右想的实在无法,在安静的后排座里咬了咬牙,一个闭眼,拨通了一个电话。
手机听筒那边嘟嘟的响了两声,接着很快就被接听了。
“喂,薇薇?”
电话那头的环境听着吵哄哄,像是在某个闹市里。
贺薇顾不得那边掺杂的环境,扬着声音就叫了声“二哥”,她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着急:“你在哪儿呢?”
那头的人听到贺薇的声音,也跟着紧张了一下:“我在买菜,打算做点晚饭一会儿给杨阿姨他们送过去,怎么了?”
贺薇没有听完蒋沐凡的话,就惴惴不安的打断:“你别忙活了,你…你不行回家去看看吧,大哥他高烧不退……可能得去医院,我这会儿已经落地了,家里就杨阿姨,她一个人不行……”
……
蒋沐凡这个二哥本应是贺薇这个当妹妹的在这种时刻最先想到的人,也该是唯一一个,但在此时此刻,蒋沐凡却悲哀的成了贺薇的一个下下策,一个贺薇的无奈之举。
贺白出院之前,蒋沐凡在贺薇面前明确的表过态,说大哥养身体的这段时间,大事小事都由他来撑着。
那个时候贺薇就顾着高兴,以为蒋沐凡说完这话就能收拾了铺盖卷直接搬回家里来住了,从此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团圆一堂。
可蒋沐凡却在给了一个甜枣之后很快就浇了一盆冷水——
他说所有的困难他义不容辞,但唯独回到那个屋檐下一起生活还不行。
且不说他自己需不需要心理建设,起码妈一时半会儿的,应该还是要好好的做做思想工作才行。
虽然听贺薇说了,蒋萍现在脾性在药物和老年痴呆的双重控制下,变得温和了许多,但蒋沐凡还是不确定,这在心里埋怨了自己许多许多年的老母亲,在突然冷不丁的见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忽然一个暴起,又要用花瓶砸自己的脑袋。
蒋沐凡也并不着急的理性客观的同贺薇讲了三两句道理,贺薇这也才无奈的冷静了下来,并且暗暗认同二哥说的有道理。
但到底还是好事情,回归了一半家庭也算是回归嘛。
于是乎,蒋沐凡就在贺白出院了之后,一直扮演的都是一枚田螺姑娘的角色。
贺薇正常的上下班,杨阿姨也按时按点的每天去家里照顾蒋萍,现在又外加一个贺白。
贺白说实话还比较好护理,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本来杨阿姨以为自己应该还要肩负一个给大小伙子换药的任务,结果也被贺白的莫名王子病给叫停了。
所以杨阿姨基本上所有的工作内容,重心还是在蒋萍的身上。
蒋萍现在越来越混沌,精神状态是一天不如一天,有的时候自己上厕所都不知道要提前跟人说,其实在很早之前,杨阿姨就已经是在不是洗床单被罩就是换床单被罩的状态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