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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沐凡的睡眠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出院到如今,他的梦魇一直存在,时而轻时而重,只是贺白一直都不知道。
毕竟在他和贺白出院之后,慢慢两人的交集就少之又少,甚至感觉双方都淡出了各自的世界,所以这些细枝末节的改变——
渐渐的,就变成了蒋沐凡一个人的,心里的秘密了。
这么久以来,蒋沐凡的梦都很乱,经常一整完都是忙忙叨叨的,醒来会觉得很累人,但他自己也无能为力,控制不了。
梦魇稍微温和一点的时候,有时蒋沐凡会梦见自己小的时候,有时会梦到贺振华第一次出车祸的时候,还有的时候会梦见自己同贺白面对面的坐在松和日料的包间里,听贺白跟自己侃侃而谈他的“爱情论”。
再稍微折磨人一点的话,那就是会梦见事发那几日的事情了,比如生锈翘了边的高尔夫球杆,比如贺振华坠下去的那个断了一半的高架桥,甚至是那架沾了血的钢琴,和刘行阔的那张……令他厌恶深怖到骨子里的那张脸。
不过倒也并不是每一晚都会出现那炼狱一般的地下室的,要不他可能早就已经疯掉了。
但也确实,每次梦魇折磨人一点的时候,他醒来的就会费劲一些,甚至蒋沐凡还会发现自己有几次很难醒来的时候——
当他有一度发现自己有这方面问题的时候,蒋沐凡便把自己的这一神经质的症状称之为“鬼压床”了。
有那么一两回,蒋沐凡是大喊了几声才终于把自己从恶梦中拽了出来,其他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一猛子惊醒的程度比较多了,往往会伴随一身的冷汗,还有难以平复的疯快的心跳,其余也没什么其他了。
动静确实没那么大,所以蒋沐凡把睡眠不好的事情隐藏的也很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过——
尽管他其实自己清楚,这大概是精神上的问题,或者是心理上的疾病,指不定需要医学方面的介入,但他也不想在这方面费神,
忍忍就得了,二环边老小区的这个家能给你按时开灯按时关灯都不错了,谁还有精力管自己这总是做噩梦的毛病呢。
你看,这还没过几天,妈妈都已经开始扔孩子了。
……
也可能是最近这几天,蒋萍作的这几出,对蒋沐凡的刺激确实是比较大,所以这好不容易歇一下的一觉,让蒋沐凡的梦境就比较不踏实。
也基本上可以算是有史以来最让他受折磨的噩梦了——
毕竟他不但梦到了刘行阔,还梦到了吴天良。
那是一个现实虚幻相互凌乱穿插的梦。
许许多多个片段在空间中不断切换扭曲,像是一部总是卡顿的电影,并且这部电影的剪辑还相当的生硬。
蒋沐凡事后回想起来,那天大概是以陈建芸的那张清秀温柔但脸蛋开始的——毕竟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陈建芸的模样。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的女人,在梦里变得具相变得生动,她会笑,会同自己招手。
甚至还会和自己说话。
蒋沐凡记不起来梦里陈建芸的声音是怎样的,他形容不来,但他记得,那是一个非常温柔好听的清亮的女声。
陈建芸一身素色连衣裙的坐在一张藤椅上,悠闲地晃着,头顶上是一片树荫,身后就是这几日总看到的,古朴的徽派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