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主屋门前,见塞在门角里黄豆大小的土块没被开过门碾成碎末,张武才推门而入。
两个门窗后面也拉着细线,有人推窗进来,丝线必断。
想要活得久,小心一些总没错。
大冬天屋子里冷得吓人,进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比外面的温度还低。
感叹一声这个冬天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少年点火引柴,开始烧火炕,等床铺热了之后倒头便睡。
……
转眼春暖花开,盛夏将临,张武来到这个世界也快要两年。
正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放在牢里也一样,犯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狱卒们纹丝不动。
不过官监的变化却非常大。
柳正钧看走了眼,觉得吏部尚书刘青就算获罪,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这一年间,官监来了大批犯人,都是刘青一系的人马,从二品到八品都有,吓得钧叔再不敢来官监。
这显然是有朝堂大佬穷追不舍,要把刘青的势力连根拔起。
你在牢里百般讨好他,莫非你也是他的人马?
朝堂大佬不会关注一个小小的提牢主事,但依附在他下面的官吏,可不会对老柳手下留情。
许是心虚的缘故,也可能是为了撇清关系,弥补自己的过错,官监史无前例的出现了变革。
饭菜等级降了,尚书大人吃稻谷,其余人全部粗糠。
笔墨纸砚,各种优待也全部取消,牢门锁死,与普通囚犯无异。
甚至四品郎官大人想用十倍的价钱买酒喝,也没人敢卖他。
事情到这份儿上,钱已不能解决问题,柳正钧怕被牵连,狱卒们也怕因为这点钱影响自己的铁饭碗。
于是,给官监送饭,在大佬面前露脸的好事,之前人人抢着干,如今却成了苦差事。
你前头百般攀附,如今见势不对便落井下石,饭都给换成粗糠,大佬们岂能不记恨你?
厨头不愿意送,干脆死了老爹,回南方老家奔丧去。
狱卒们也不愿意送,厨头走后的两天里,直接把官监众人饿起。
前天和昨天只送了一顿饭,还是狱卒们一块送的,谁也别跑。
今上午柳正钧现身,逼迫司狱找人送饭,总不能把大人物们活活饿死。
司狱又逼到牢头身上。
重型区牢头自从给老柳塞了一千两银子,成功上位之后,几乎就没来过牢里,直接吃了空饷。
最后六叔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他当然也可以逼迫下面的狱卒去送饭。
但马六对囚犯狠辣,对同僚却格外爱护,表面冷脸,遇到家里出事的就他接济最多。
可惜人心不古。
时至晌午,平日里早早来灶房吃饭的狱卒们,一个都不见影子,怕和马六撞上。
“六叔,我跟你去送。”
张武实在看不下去,在后面抢下盛粗糠的大木桶。
“你这孩子,糊涂!”
马六担着桶,回头瞪了少年一眼道:
“叔得罪了这些人,大不了去镇抚司,凭我一流高手的实力,至少能混个百户,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他们敢拿我怎么着?”
张武摇头拒绝,坚定说道:
“你有退路是你的事情,但叔你对我如亲子,张武岂敢见利忘义?”
马六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