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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看了一眼奥利维亚,紧接着又看了一眼克里斯蒂安,但他的目光最终却落在了西泽的身上。
“好久不见?”顾清玄微微挑起眉。他唇边勾起的弧度尚未褪去,眼中森寒的杀机却已经全数消散,这个笑容看上去便显得动人极了,不过是随意的浅浅一笑罢了,却仿佛令得周围呼啸的风雪尽皆远去,转瞬之间,便是春暖花开。
“……的确好久不见了,殿下。”西泽由衷地微笑起来,但在意识到此刻他们周围还站满了人时,西泽便立刻收起了笑容,转而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个礼。
“虽然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殿下,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一个人。”
西泽稳稳地说,他的语气郑重极了。有点像是那夜在银辉总统府的晚宴上,他向着顾清玄讲述银河帝国皇室旧事的情形。
顾清玄从他的语气中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直起身,眉间稍稍蹙起了细纹。
“你的意思是……”他看着西泽,原本站在西泽身后的奥利维亚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
“殿下?你叫他殿下?”她轻轻地重复着,声音里带着些不可置信。
顾清玄循着声音向她望去。
西泽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想起自己没有带徽章,便干脆转过身去低声问劳伦斯:“有酒么?”
“……酒?”劳伦斯当然没有。银河帝国的年轻人多半都没有什么酗酒的爱好,更别提他还有个出身军队的严守规则的好兄弟。他求助地看向西泽的属下们,却只对上了一双双爱莫能助的眼神:劳伦斯作为西泽的好友都被他带得没有了喝酒的爱好,他们这些属下就更别提了……
“我知道哪里有卖的,离这儿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商店。”一旁的克里斯蒂安突然说道,劳伦斯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外面:“那就先去买一点?”他询问似的看着西泽,西泽却在望着奥利维亚,而奥利维亚的目光……正牢牢地凝聚在顾清玄的身上。
“不,不需要酒。”
她竭力镇静地说,但翕动的鼻翼却暴露了奥利维亚心中情绪的起伏。她看着顾清玄,神色可以说是复杂极了,而顾清玄却只是平静地回视她,他那双黑水晶一样透亮清澈的眼眸中,正映着属于奥利维亚的身影。
奥利维亚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都快要爆炸了,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以期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然而在几次的深呼吸后,她意识到这种举动完全是徒劳的:即使闭上眼睛之后,顾清玄的身影也还是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
“劳伦斯,你先过来。”她终于放弃了抵抗,当机立断地示意劳伦斯上前,后者毫不犹豫地循声走去。他脸上的神情先是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变得恍然,当他终于站在奥利维亚的身边时,劳伦斯已经完全意识到皇后殿下唤他来是打算要他来做什么了。
果然,她很快便对劳伦斯道:“将你收着的那枚印章给我。”
劳伦斯对此已有所料,便立刻伸手入怀,以利落干脆的漂亮姿势将印章取出,小心翼翼地捧到了皇后殿下的面前。
奥利维亚接过印章,她举着它,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不仅如此,她的声音此刻也同样正微微颤抖着。
“……你……您……我是说……孩子……能不能滴一点血在上面?只要一点就够了……”
她甚至有一些语无伦次了。上帝知道,奥利维亚上一次这样慌乱是什么时候!她紧张地看着顾清玄,眼中带着些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祈求。
顾清玄看了看她手里捧着的的印章。
“是滴在这上面吗?”他随口问,奥利维亚用力地点头。她死死地咬住下唇,脸上微微显露出了些许苍白。
顾清玄依言划破了自己的指尖。
殷红的血珠缓缓地自白皙的指尖上滴落下来,一滴,两滴,它们洒落在简朴的印章上,黛黑的质地上便迅速显露出了鲜红色的纹路。
奥利维亚有些想要替他把伤口裹住的冲动,但很快她发现他的指尖已经不再滴血了:顾清玄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在流血的指尖上抹了一下,不断滑落的血珠便立刻停止了下来,而且伤口也随之愈合了,皮肤完好得像是从来没有被划破过。
她实在是应该感到好奇的——这种伤口的愈合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但事实上她完全没有。奥利维亚眼睁睁地看着那道伤口消失不见,心里却只是想着:这一下他终于不再流血了。
是的,她真真切切地为此而感到如释重负。
顾清玄似有所觉般,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奥利维亚受宠若惊地笑起来。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但本来正砰砰跳动个不停的心脏却已经渐渐平复,她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就是她所丢失的那个孩子,毫无疑问。
但这只是源自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并不是什么切切实实的证据……她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手中。
滴上了血液的印章正在奥利维亚的掌心上微微发热。
鲜红色的纹路在印章之上无声地来回游走,不断地划出深深浅浅的印痕,很快,一头咆哮着的雄狮迅速地出现在了印章上。它的毛色纯粹是鲜血一样的红,漂亮的狮鬃如同火焰般,透着股威严而肃穆的气势,印章的握柄上也缠绕上了细细的蔷薇花纹。
——血鬃狮,是银河帝国王族奥尔丁顿的标记,而缠枝蔷薇,则是拥有继承权的王室专属。
奥利维亚不知不觉地握紧了印章,坚硬的印章硌得她手心生疼,她却仿佛毫无所觉般,只自顾自抬起眼睛望向顾清玄,几秒钟后,忽然有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同样透亮清澈的黑眼睛里涌出来。奥利维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令她忍不住冷极了似的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