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沟里求生的日子,我过了一年又一年。
找了一切方法向外传递线索,想告诉爸妈快来救我。
那些我用命赚的钱换来的机会,都渺无音信。
电视里,裴氏夫妇陪儿子出席盛宴的画面反复出现。
出道即巅峰的虞芷珍在所有访谈节目里亲切地称她是妈妈。
「没有妈妈,就没有今天的我。」
福利院里的孩子谁能有她的运气呢?
被贵妇助养还一路保驾护航做了明星的能有几个?
我在灯红酒绿的夜场里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即使喝到胃穿孔也不能休息。
我开始怀疑这世上可能没有人在想我了。
从出入受限的陪酒女到自由穿梭在多个夜场的交际花。
磨去了我半条命。
我才二十多岁,可身体破败得像一块抹布。
……
那晚,我醉得步子凌乱,扶着墙在暗巷吐得昏天黑地。
一个迟疑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顿。
「慧慧?裴弈慧,是你么?慧慧。」
我缓缓回头。
夜光中一个微微驼背的中年男人看着我。
他老了很多,阴影里视线模糊,我却一眼认出了他。
裴策,我的爸爸。
他叫着我的名字,摊开手试图向我走来。
我往后连退几步,声音冷漠。
「不是,你认错人了。」
转身就跑。
我听见他在后面跌跌撞撞追赶我的声音,可我不敢停。
我本想一身洁净地回到他们身边。
可如今这样,我却怕了。
他一连来了好几天,我都避而不见。
他每天都带一样小玩意来让人送给我。
手掌大小的洗澡鸭子、玻璃糖纸的巧克力球、绣了兔子的香包……
都是我小时候喜欢的。
突然有一天他不再来了。
我以为他想通了,可能也觉得我这样的孩子找回去会很丢脸吧。
没多久,在新闻里看到裴氏集团总裁裴策突发心梗去世的消息。
他不是不想来,是来不了了。
裴策的追悼会在最大的殡仪馆里举行。
下着暴雨,我在会场外的柱子边远远看着。
撑着黑伞的人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