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中气十足,却难掩慌张。
正在筹备分地的管事们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为首的管事拧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段大人的声音,如此着急,是官帐有人病了么?”
燕云十六州收复的路上太祖皇帝暴毙,先太子救驾身亡,朝廷根本没来得及往燕云十六州派遣官员。
以至于燕州的官员们几乎是和被发配边疆的元嘉难民同时出发的。
只不过官员们有车驾,稍微比难民们早到了几天而已,根本没来得及妥善安置。
就像是现在,宣慰司的官员们都还住在帐篷里,稍微有点动静,外面的人就能听到。
另一个管事忧心忡忡道:“这几日难民营中出现了一种怪病,患病之人浑身疼痛难忍,疲惫无力,明明才春天,哪怕是比较冷的早上和晚上也都大汗淋漓的。
有的人还长皮疹,短短数日瘦得脱了相,该不会是宣慰司也有人得了这种病吧?”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宣慰司的官员们住的帐篷,听到那管事的话,有人紧张道:“钱管事,你没有吓唬我们吧?
流汗和累也是病,我该不会也病了吧?”
“是啊,我儿这几日瘦了好多,我还以为是累的呢,难道是病了吗?”
“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点不舒服,浑身上下换着地方疼,我们不会真的得了这种怪病了吧?”
……
发配边疆的路途艰苦,难民们本就有各种不舒服的症状,被钱管事这么一说,难民们都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惹上了这病,人群迅速嘈杂起来。
宋管事不满地瞪了钱管事一眼,“老钱啊老钱,说话也不看看场合!”
“好了,都别吵了!
哪有那么多怪病?
没看到官帐里已经没动静了吗,医官已经去了,瞎操心什么?
所有人继续排队登记入户,官差就地散开去登记房子和地,尽快完成分房分地,大家尽快入住,别耽搁了春耕。
各方管事,到我这儿……”
“宋岩!”
一声惊呼打断了宋管事的话,“不好了老宋,你儿子烧昏过去了!”
另一个管事惊叫一声,宋管事赶忙找了过去。
只见他才十二岁的儿子被一个官差抱在怀里,烧得满脸通红,眼睛紧闭着,浑身还在发颤。
“大夫,大夫呢?”
宋管事惊得丢了手里的账册,抱着儿子着急地摇晃,“岩儿你怎么了,你醒来看看为父啊?”
宋管事生性古板,不苟言笑。
一路上其他管事们喝酒划拳,聊天打叶子牌,他全都不参与,就静静地看着儿子和年轻的官差们玩儿。
他早年丧妻后就没再娶,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一次也没例外,没成想这一次儿子会病成这样。
几个管事们都知道宋管事有多宝贝这个唯一的儿子,也都出声安慰,“老宋你别着急,岩儿看着也没别的症状,就是发烧。
医官正在给段夫人的公子治病,等他给段夫人治完了就可以来给令郎治了。”
宋管事顿时绝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