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澜告诉她,她所想不通的那些东西,书里统统都有。
或许也有她爹那些永远不愿解释的事?
比如……他为什么不是狐妖?
又比如,明明亲缘最近,其次是友,夜澜为什么不喜欢她喊他爹呢?
再比如,为什么她会一年一年长大,可夜澜为什么……永远也不会变样?
为什么她的头发是黑的,凤梓的头发也是黑的,夜澜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
当然,她知道这些问题,无论自己问多少次,夜澜也不会告诉她。
如果问得多了,唯一有可能便是引来吃白菜之祸。
她的生命中只有夜澜,可为什么……她不能了解他?
冥荫很勤奋,阎王很寂寞,夜澜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女大不中留。
曾几何时,天天围着他打转的小丫头,一门心思钻进了书里,就再也不肯出来了。
昔日那些糟心的无言以对已经成为了记忆,冥荫再也没有缠着他问东问西,似乎已经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比如那些书。
开始的时候还会坐不住,甚至因为太多不认识的字屡屡打断,让她难以沉浸其中。
可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她就连饭菜也要在书楼中吃,并且不再讲究什么美食,只要不是白菜就好。
直至后来,夜澜渐渐发现,冥荫已经很少会注意到他,哪怕他回一趟地府,呆个大半年回来,于她而言不过大半天,她竟不曾察觉。
她究竟从那些书里学到了什么,又领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只有些懊恼,曾经她缠着他形影不离的那些日子,他为什么会觉得郁闷呢?
可他……总不能把她从书楼里揪出来。
揪出来如何?质问她为何有了那些书,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如果说白黎当初养大陌浅,那毕竟是爱人转世,而他与冥荫之间,究竟算什么?
…………
“夜澜,你最近些日子没回过地府,脸色也似乎不大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不喊爹了?”夜澜挑眉问道。
冥荫已经十一岁了,可能多因早慧,亭亭玉立的分外像个大姑娘,沉浸书楼中四年之久,也分外像个安宁静雅的名门淑媛。
她难得与夜澜说句像样的话,可夜澜敏感注意到,她不再喊爹了。
比曾经陌浅要早,陌浅喊白黎喊到十五岁。
冥荫浅浅一笑,姿态大方得体,豁然间没有小女儿家那般的矫揉造作,“你我并非是亲父女,曾经不懂事,乱喊着有悖人伦。”
夜澜无动于衷微微点头,他没教过冥荫所谓人伦,但是那些书里必定是有。
不喊就不喊吧,也省得他总有一种要嫁女儿的错觉。
“你是有事要找我?”夜澜看向冥荫的手,难得没有捧着书本。
冥荫坦然点点头,利落道:“我想修炼,或许现在算是有点儿晚了,但也不会太晚?”
“你是怪我没有尽早将你带入修行之路?”
冥荫赶忙摇头,笑道:“怎么会怪你?只是觉得你身为地府阎王,我却只是个寻常凡人,未免有点儿偏了正途,荒废了数年岁月,碌碌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