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陌浅的脸色变得分外惨白,她为什么会记得,当时白黎的衣袍……整齐得分毫也没有乱。
她似乎只记得,白黎的手……
“我从未想到,你被夺了清白,仍旧能转而与沐玄宸欢好。也从未想到,沐玄宸得知你没了清白,仍旧会要你。”
那一句一句仿佛笃定般恶意的揣测,仿佛在凌迟她的心。
陌浅从不曾想,她在白黎心中,已经放荡成了这般,又或者说,在他眼里,她与沐玄宸是那样的两厢恩爱。
“我与沐玄宸什么都没有!”
“那你告诉我,这又是谁的孩子?”
白黎的咄咄逼人突然让陌浅觉得悲哀,必须有一个么?难道就不能是误会么?
她辩解什么他统统都不信,却偏偏要信她怀有身孕的话。
“如果你确定没有碰过我,这就只是个误会,我近来身体不大好,只是自行揣测,并未找过大夫证实。”
可如此的解释,并未让白黎有丝毫动容,他只是微微眯起眼,掩住了眸光,却挡不住森森杀意,“漂亮。陌浅,你长大了。”
一句话,陌浅却听懂了,沐玄宸在白黎心中,永远是个死结。
他以为……他夺了她的清白,她就干脆用有身孕的说法来骗他,是为了救沐玄宸,是为了让已成为凡人的沐玄宸脱离轮回,与她修为小成共度几百年。
如果谎言被揭穿,她就索性说……这只是个误会。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机?这心机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可无论谁觉得她有这般心机都无所谓,唯有白黎……
“我当真与沐玄宸再无任何瓜葛,此生只愿不再相见,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白黎静静看着她,身周仿佛萦绕着极低的气韵,令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半晌,他缓缓取下压在她脖颈上的长剑,剑尖向下,一松手。
只听铛的一声,雪亮染血的剑刃没入石砖中,立在了她面前。
“杀了沐玄宸,我便信你。”
陌浅的身体猛的一阵颤栗,直盯盯看着面前的长剑,白黎说……
她只想此生与沐玄宸不要再见,哪怕来生也不要再有半点儿瓜葛,可白黎……却要她亲手取沐玄宸的性命。
她从来没有杀过人,更何况,是沐玄宸……
然而,白黎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陌浅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他的身影,心中仍旧一阵阵的剧痛,可突然间,觉得眼前一幕似乎眼熟。
这里是风半烟的闺房外,白黎顺着墙边背对着她,而墙壁……是灰色的。
月光白亮如昼,她眼看着白黎走到墙角,突然身子一晃,一手扶着灰色的墙角,一手捂着胸前,缓缓倒了下去……
“夫君!!”一声惊天的呼喊,竟是风半烟……此刻才出现。
只见她仍旧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急匆匆奔过来,用力想要扶起白黎,却似乎扶不动。
而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火把猎猎作响,一时间将周围照得仿佛白天。
一群人瞬间将站在墙边的陌浅团团围住,其中有风府的家丁,还有弓箭刀手,更有不少……有为修士。
风半烟惊慌失措口口声声唤着夫君,试图将已经背靠墙角坐下的白黎扶起,猛的抬起头,狰狞的目光射向陌浅,尖声喊道:“给我杀了她!!”